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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奇道:「我不是讓你找個妥當的人去接人?聽說賈將軍夫人是個膽小的,要是言語不謹慎可別嚇到人。」
元芷道:「是二等宮女春桃。奴婢本來看著她腿腳還算麻利,讓她跑這趟,誰知是個眼大心空的。好在在兩位嬤嬤跟前不算拿大,不然都是奴婢的罪過。」
皇帝一笑:「那麼個混人,夫人竟是個膽小的,也是奇事。」見皇后看向地上的元春,又道:「賢德妃私自打探皇后宮中動態,心有不軌,著罰俸三月,撤了牌子吧。這段時間好好在鳳藻宮思過,不必到皇后這裡請安了,家人晉見也免了。」
元春吃驚地看向皇帝,她聖寵一向淺薄,再要撤了牌子,又不能到皇后宮中請安,怕是皇帝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想起她來,心都灰了,只叩頭認罪:「臣妾知錯,請陛下開恩,請皇后娘娘看在臣妾思親心切的份上開恩。」
皇后一哂,對著皇帝道:「是我對宮中整肅的不徹底,才讓她有消息可探,罰俸也罷、不見家人也罷,撤牌子還是免了吧。」反正皇帝已經厭棄的人,還能翻起什麼大浪來?
皇帝想了一下道:「也好,免得他們家人又鬧那傢伙,朕也得不了清靜。」因對元春道:「賢德妃好好想想自己這賢德二字可擔得,再有下次後果也不必朕說了。要是還想和你家傳遞消息,你且試試。退下。」
元春只能叩頭謝恩退下,耳邊還聽得見皇帝對皇后抱怨:「何必為她討情,也不見她知恩,指不定心裡還怨你呢。」一時腳下的步子都亂了。
因那日忠順自己出主意替賈赦收了東西,自覺賈赦欠他一個大人情,天天到禮部報到讓賈赦帶他去圍觀學習中的平郡王,讓林勝不勝其煩。又不能把當朝王爺趕走,只能把此事報給尚書大人。
左尚書也拿忠順沒辦法,只能想法兒折騰賈赦,倒讓他想出一個好辦法——勛貴自開朝以來,歷來降等襲爵,可少有人家按等改制的,就連賈赦自己也是如此。這些人不改制也就算了,一個個以祖上榮光自居,個個在京中只知生事,什麼仗勢欺人、包攬訟詞、強買強賣不一而足。如今來了一個出身勛貴的右侍郎,不如放他們自己去打擂台。遂叫人請過賈赦,先問道:「賈大人這幾天與林勝習學禮儀,不知可有所得?」
賈赦回道:「下官愚鈍,尚未知皮毛。」
左畸道:「禮儀之道不在一朝一夕,時間長了賈大人定能成個中楚翹。如今倒有一事,非大人之力不可為。」
賈赦和這尚書只是每日見面點頭之情,只靜侯下文。左畸接著說道:「京中勛貴,想必賈大人都是熟悉的。」
本朝皇室人員封爵為宗室,武將因公封爵為勛貴,文人清流封爵為清貴。不過文人封爵較少,宗室有宗人府管理,只有開國時大封天下時,武將封爵最多。只是開朝近百年,國初時的老將早已凋零,子孫襲爵多降等,如賈赦父親賈代善一樣原等襲爵的人鳳毛麟角。賈赦不知左畸用意,只能含糊地答道:「都熟悉倒談不上,不過是平日年節有些走動。」
左畸不以為怵,笑道:「總是比我們這些人熟慣些。如今你也知道,好些襲爵人家雖已降等,卻少有改制的,一個個掛著原來的爵位牌匾,就以為自己還是原來的公侯之家,多有行不妥之事的。」
賈赦自然知道這些勛貴人家行事作風,也不以為意,倒是左畸自己想起跟前之人也是襲了一等將軍卻家中掛了公府匾額,有些歉意地說:「賈侍郎不必多心,並不是針對你一人。」
賈赦早就想把榮國府的匾額換了,這樣假正經也就不能再以國公府二老爺自居,人們也能真正把兩房人分開。因道:「大人不必多說,只說下官的差事就好。」
左畸對賈赦的態度滿意,說話也就更軟和了三分:「只是想請賈大人將有爵之家現襲何爵,家中所懸何匾,是否名實相符調查一下,待我們禮部了解了情況,拿出一個章程來呈聖上定奪就好。」
說得輕巧!一旦皇帝要讓這些襲爵之家按制遵循,那調查的賈赦就成了眾矢之的,更何況他家裡本就還有一個以國公府為傲的老娘,不用外人收拾,在府里他就別想好過。就以當今那認死理的性子,勛貴人家按規改制是十成十的事。
要是原主肯定不會同意此事,可換了芯子的賈赦就巴不得這一聲——後世的紅樓已經讓人分析爛了,賈家被抄家皇帝看不慣勛貴尾大不掉是個重要原因,什麼四王八公同氣連枝,那就是自己□□裸的找死。
和皇帝爭權柄,在皇帝沒坐穩帝座時還能容忍一時,等皇帝坐穩了江山,收拾這些人不過是一道聖旨的事。君不見原箸中四大家族都灰飛煙滅了。藉此時機,賈赦能與勛貴徹底決裂,不光皇帝樂見其成,就是賈赦自己也正中下懷。
可是賈赦還是面有難色:「大人,下官怕是不能勝任。」
左畸自是知道賈赦為何為難,可他本就是為了折騰賈赦,口氣堅定:「賈大人,你我食君之祿,忠君是應有之意。可不能為一己之私置陛下聖恩於不顧。知道大人為難,此事也不急於一時,大人慢慢做就是。」
賈赦聽了還是滿臉的不願意,直到左畸自己說出賈赦可以不用坐班,在京中隨便調查,還沒有期限後,才不甘不願地向左畸一拱手:「下官只能勉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