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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德全得了這一聲舅舅已經心滿意足:「璉兒說得是什麼話,你只有為我好的,我可惱什麼?」
賈赦只看著賈璉,要聽聽人的主意。於是賈璉就道:「說來我們府里春秋兩季的租子, 也得有妥當的人照管,不知道舅舅可嫌不嫌棄。」
傻子才嫌棄!不說這收租不用親自動手,就是親自出力,也是大有賺頭的事。再說宰相門前七品官,這將軍府里照管收租,可比門子體面得多,多少人家親戚為這個爭破了頭。邢德全忙不迭地道:「有這樣的好事兒,就是丫頭將來的嫁妝也體面些,我要還嫌棄,也不是人子。」
賈璉不再說話,只看著賈赦。邢德全也眼巴巴地看著,賈赦好半天才說:「按說你是親戚,就是白養著也是應該的。可就是你說的,為了將來姑娘的事兒上好看,也不能讓她有個只知混吃等死的老子。」聽到此,邢德全已經喜得抓耳撓腮,賈赦看著也是一樂,話卻加重了幾分:「不過我家的租子今後只收五成,你不得隨意加租。也不得到了莊子上亂做威福,可能做到?」
聽說今後租子只收五成,就連賈璉也不解,如今大多人家都收六成,還有些收到七成的。不過如今賈璉覺得自己老子做什麼都有道理,只聽著就是。邢德全也不明白,問道:「姐夫家莊子不在少數,這麼一來一年可少收不少銀子。」
賈赦道:「咱們府上才幾個人,吃用得多少?少收一成租子,卻能讓那些佃戶得些寬裕,也是你在那些人面前買好的事,此事你一定要給我辦好。要是你敢就中做出些什麼,也不用來見我,只自己和你姐姐說去。」
邢德全聽出是給他做臉的事,如何能不答應,一時讓賈赦揉搓得和小兒相似。賈璉是看過自己老子在張清面前形狀的,見他對兩個舅子如此不同,不由噗地一笑。那邢德全還以為他是笑自己不莊重,有點不好意思。賈赦卻又看著賈璉道:「你有什麼好笑的,這還不是為你們這些小輩積福的事兒?你看看咱們家,幾代人丁都不大興旺,未嘗不是平日享受太過,多用了子孫福報。如今先從我這裡改起,那些沒用的享受都去一去,怕還好些。」
聽到這話,賈璉又是一番翻江倒海,以為他老子是為他至今無有兒子才做此決定,起身向他老子端正行禮,就是邢德全也聽住了,自己思量不提。
等邢德全夫婦帶著一個二進宅子的房契離開,邢夫人暫時把岫煙安排到迎春房裡,也是讓嬤嬤們幫著看看孩子品行的意思。
至此三人才說起今日到孫家之事,那孫堅也是頭腦清楚的,得了賈赦提醒,立時反應過來。要是婚期拖下去,對他閨女更加不利——在這個時代來看,近二十還沒出嫁,絕對算得上是老姑娘了。於是馬上答應讓人去選日子,並和賈赦商量一旦賈赦巡檢不能回京,就由張清代為主持婚事。這個對賈赦來說都不是問題,就算是他在京中,對這些事兒也不清楚,還不是得上老丈人家求救。
所以等賈赦二人回府,已經定上婚期是五月十六,賈赦還怕那個女人生命力不夠頑強,萬一在這之前掛了,只能說是賈璉沒有早早娶媳婦的命。看來明日還得進宮一次才好。想著進宮,突然讓他想起一事,大叫一聲:「糟了。」
邢夫人與賈璉都不解,他卻問邢夫人:「這些天你看迎春可歡喜不歡喜?沒有不高興的時候吧?」
邢夫人疑惑地道:「現在那丫頭管家正管得興頭,哪有不高興的時候。她不給人不高興,那些下人就念佛了。」
賈赦卻道:「我怕是孩子強顏歡笑呢。她一向是個體貼的性子,有什麼都自己忍著。唉,終究是我疏忽了。」
聽他說得鄭重,賈璉也問:「父親可是疏忽了什麼?明天我替父親給妹妹辦了。」
賈赦嘆口氣:「這事兒哪兒能是你辦得來的,少不得還是我進宮吧。」
見那二人還沒領悟,才好心地解釋:「你看看,你們三人都定下了婚事。你和玉兒都是太上皇賜的婚,可就迎春沒有,那孩子心裡不定多難受呢。可憐我的閨女,還得給你們管家,還得強顏歡笑陪你們樂呵。唉,我孩子太懂事,你們就不知道提醒我一聲。」
你無理取鬧得夠了呀。這太上皇賜婚,是那麼好得的?何況迎春訂的姑爺不過是一個翰林院編修,這時婚事都以男方為重,就算是李家門弟不差,可也沒到太上皇給賜婚的份上。
太上皇看著圍著他轉的人,真想學張老太爺給上一腳,什麼叫一碗水端平?什麼叫不能讓好孩子傷心?他就算是退位了,可也是金口玉言好不好?真要一碗水端平,還能給所有官員的孩子都下道賜婚旨意?
被當成外援請來的皇帝夫婦只看戲不說話,可是太上皇卻不打算放過他們:「要不讓皇后賜婚吧,正好你閨女是女子,由皇后賜婚正合適。」
賈赦唱念做打全幅上陣:「可憐我那孩子,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從小不得人意,沒想到現在還是不得人意。她哥哥妹妹都得了太上皇賜婚,那是多大的體面?到了她這裡就換成了皇后,孩子又體貼,就是你們不賜婚都不說什麼,可心裡得多難受。」
你孩子從小不得人意也不是朕不得意她好不?沒等太上皇反駁,就聽人又說:「再說皇后賜婚是體面不假,可是哪有太上皇賜婚來得最體面,這個連皇上都比不上。」好吧,皇上和皇后承認自己真心沒想和太上皇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