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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大家都在點算自己分到的東西,也得各處看看那些產業都在什麼地方。賈璉好說,府里的都是他的,不過是將賈赦給他的與聰聰那份,讓林之孝帶著他的心腹管事看過就算完了。
賈琮那裡就有些難辦,再是吃住在府里,也得收拾出一座宅子來——日後賈琮算是入了文人圈子,總得會個友、見個人。好些書生有些意氣,不願意到國公府里,免得人家說自己攀附權貴。可是賈琮自己的宅子就不一樣了,想他現在小小的秀才,哪處能值得人攀附。
選了又選 ,賈琮才算定下離國公府最近的一個四進宅子做自己開府之地。他是個有心的,不光留出了賈赦與邢夫人住的地方,還按時先生的喜好,單獨給人收拾出了院子。時先生對此分外滿意,只說是自己教得好,親自將各處的篇額與楹聯擬了。
這日邢夫人獨留下孫苑說話:「這些是我自己的東西。沒法和你父親的比,也算是我的心意。這東西分了兩份,一份是巧姐兒的,一份是寧寧的。女孩子,總得有個銀錢傍身,才有底氣。」
孫苑要瘋了。你們一個二個身子倍棒,著急分東西要做什麼?
「母親,我也不說自己做得到不到的話了。只是父親與母親,怎麼把東西都分了。就是剛才母親說的,總得自己手裡有些東西不是。」
邢夫人一笑:「你們都是孝順的孩子,我們才放心把自己的東西現在都分了。你想想,要是不放心你們,我們還得指望著你們看在東西的份上,面上也孝敬兩分。可是明知道你們這麼孝順,何苦我自己攥著東西不放。就我沒了東西,還擔心沒了吃用不成。」
可就算是這樣,你們也不用一副馬上要撒手而去的樣子,把什麼東西都分乾淨吧。撒手而去?孫苑讓自己的念頭嚇著了,兩眼直直地看著邢夫人:「母親,惜春還沒出嫁,琮兒與巧姐兒正說著要相看人家呢。」
邢夫人倒是一臉平靜:「我知道。眼前還有你林妹妹要出月子的事呢。說起來這次卻馬虎不得了。原本洗三就沒大辦,這可是她們第一個孩子,滿月且得忙起來。」
孫苑從婆婆臉上看不出什麼,可是自己心裡七上八下的沒著落處。等晚上再次與賈璉說起:「今天母親把她的私房也分了,說是妹妹那裡已經得了,琮兒那裡父親也已經給過,這次只給巧姐兒與寧寧。」
賈璉就是一呆:「怎麼一個個地全分起私房來。他們再鬧,明日我把自己的私房也分了。」
好吧,你是你老子的兒子,這個誰也不以否認。孫苑哭笑不得:「就是聰聰還不滿十歲呢,二爺要鬧哪一出。今日母親還說,給琮兒與巧姐兒相看的事,我多擔著些。說什麼畢竟琮兒媳婦將來與我相處的時間長,巧姐兒也如此。」
賈璉要不好了,自己忙忙地去了賈赦書房,不想明鑼說賈赦並不在書房。找到榮慶堂,邢夫人那裡也沒有。賈璉嘆一口氣。想著邢夫人一向對自己不差,張口就道:「母親,你是不是不想要兒子了?」
「你這是怎麼說起來的?」邢夫人一臉詫異:「可是你媳婦與你說了我分私房的事?你怨我沒留給你?」
這詫異全無做偽,倒讓賈璉懷疑是不是自己與孫苑想錯了。於是他試探一句:「可不就是在怨母親,只疼孫女,當兒子是什麼。」
邢夫人聽他孩子氣的話,只有抿嘴笑的:「多大的人,你父親還說你穩重了,我看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聽我說,世道人心即是如此,女孩子哪兒能和男子相比。說來還是你父親提醒了我,讓孩子們早早經了見了,再加上邊上有大人看著,才不至於將來吃虧。」
又道:「你不見你林妹妹,小小的人就自己開始看帳本子。就是你外祖父怎麼罵你父親,也沒讓他鬆口。可是現在再看,不是把兩人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條。我就想著,府里的產業,萬不能讓孩子們練手的。我那點東西倒是正好,巧姐兒如今也大了,這樣不是兩全其美?」
原來是這樣,賈璉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是讓自己老子提前分家給弄得草木皆兵了。又與邢夫人閒話一時,說到了賈琮相看之事:「多少人輾轉地帶話,個個看琮兒都是好的。那些人家也不敢用庶出妄想,說的都是家中的嫡女。還有幾家,是嫡長女。」
邢夫人說的,與對孫苑說的差不多:「我現在也不愛出門應酬那些人,不想笑還得笑著對人,不如在家裡和安安寧寧呆著自在。現在你媳婦已經歷練出來了,只讓你媳婦看著能相處得來才好。說到底,最後還不是你們兄弟相處的時間長。」
賈璉已經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滿口答應下來,務必要給賈琮找一個合心合意、不挑三窩四、能擔得起家事、四角俱全的人出來。他嘴上一向便給,把個邢夫人說得眉開眼笑。
而此時,賈赦正在張老太爺榻前。張老太爺也在問他給孩子們分家的事。他也不瞞著這位當成父親一樣的老人:「父親知道,我這一輩子,別的事情都不論,只沒修著一個好兄弟一條,就夠糟心的了。」
這是實話,誰有一個占了自己正堂,還處處家主自居的兄弟,都不能說是愉快。張老太爺點點頭:「你有你的想頭,可也得和孩子們說清楚。別的不敢說,論起看人,」張老太爺沒好氣地看了賈赦一眼:「除了你,我是人人看得八九不離十。琮兒那孩子,是個立心清正的,再不會和你那兄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