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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孫大人,天快黑了,您不下衙回家抱孫子,到戶部來打秋風嗎?」賈赦是不肯嘴上吃虧的,就連張老太爺說他他都得找補回來,一個張老太爺的徒孫,囂張什麼。賈璉又要給跪了,老爹,那個是有名的鐵口御史吧,據說新皇登基之初曾一天三上本,參得三個四品以上大員人人落馬,您能不能稍微婉轉一點。這老爹在府里對付老太太和二房還是一板一眼,怎麼一到了府外就放飛自我了呢。
「我打秋風也能進去門,可張尚書涯岸高竣,送禮的恐怕是進不去門嘍。」
「你確定你能進得了他的門?」賈赦突然一臉猥瑣,孫大人臉一黑,抬腳就進了戶部衙門。
「你知道他是個什麼德性,何必為這個和他生氣。」張尚書勸老友。
「張老怎麼就給小師姑選了這麼一個人。」孫大人還是不服氣。
「莫急,我已經讓人去府里報信了。」正說著去張府的人回來了,張尚書問:「老大人怎麼說?」
「老大人說讓您悄悄地收了,莫讓人知道。」御史台的人都來了,怎麼還不讓人知道了?莫非那人來是老大人的意思?張尚書一不小心想多了,不禁看了孫御史一眼。
「莫看我,他要是真敢行賄,就是老大人不讓說我也是要上本的。」
張尚書嘆氣,看來自己還是急躁了:「讓人進來吧。」
賈赦笑眯眯地看看有點泄氣地二人,一本正經地說:「一等將軍賈赦,親來還戶部欠銀。」我擦,想好的劇情沒出現,一道雷把張尚書和孫御史劈了個外焦里嫩。
「你來還銀?」張尚書不確定。老聖人當政後期以仁君自居,一些沒臉皮地見戶部借錢容易都伸了手,就連幾個皇子當時也沒放過戶部,搞得戶部捉襟見肘,現在來了一個還銀的,還是一個從來都不著調的,難怪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本將軍偶然翻閱先父手扎,得知府中欠銀一事,深感有負皇恩,立時籌措銀兩,完先父遺願。」
知道他滿嘴沒實話,沒想到這麼能瞎掰:哪家家主去世,不把家中要事向下任家主交待清楚。你老爹又不是突然發病,會不和你交待一二?這去了十多年了你才知道你家欠銀子?想到張老爺子讓悄悄收了的話,心裡更堅定了是他老人家吩咐還銀的想法。
「來人。」張尚書好不容易見個不是借錢而是來還錢的,沒有不收的道理。他也不理孫御史的懊惱,只想早點完事,沒見屏風後頭還有一個皇帝派來的人在看著,說不得完事後還得進宮一趟。
「且慢。」賈赦有點不好意思地叫停:「那個張尚書,你也知道我家欠了近百萬白銀,一時沒有那麼多現銀,可也不能讓皇帝吃虧不是,我就讓人把家裡的現銀和古董、字畫都拉來了,現銀稱重還好說,就是這古董、字畫估價...你看?」
就知道你是個不省心的。張尚書也拿他沒辦法,人家銀子不夠,連古董字畫都拉來了,這是誠意,你總不能不收吧。可這些古籍字畫向來不好定價,要是定低了還好說,讓皇帝以為定高了吃了虧,張尚書覺得自己脖子有點涼。
「這不正好孫御史來你這兒打秋風,我知道他是箇中高手,就請他和大人一起定價如何。」
你才打秋風,你全家都打秋風,老子是人請來收拾你的好不。讓我定價,看不坑死你小子。孫御史恨恨。張尚書卻不敢隨意處置,那還有一個皇帝的人看著呢,定是皇帝也重視此事,收不收字畫古董,如何定價還是讓皇帝來定好了。
「戶部收銀一向以現銀為主,賈將軍現銀不足,是否收你的古董字畫本官一人也做不得主,還得與同僚商量一下,請賈將軍稍待。」
賈赦今天好說話,把東西拉到戶部,哪怕戶部定一兩銀子一件,那也是他的態度不是,他不急。
第27章
太上皇和皇帝第一時間知道賈赦到戶部是來還銀的,皇帝不敢自專,到大明宮請示。太上皇略沉吟一下,看著皇帝道:「不愧是先太子帶大的人,心裡還是有這個朝庭的,也別讓他吃了虧。」
是我吃虧好不。皇帝腹誹,不過對賈赦選在這個時候來還銀還是受用的,又一想前一天進宮的張老爺子,不禁感嘆老大人一心為國,連這麼不著調的前女婿都肯拉著為國分憂。難怪父皇一直對他信任有加,有這麼一個老爹提點著,張家的兩位老爺也是能信得過的。
想得高興,他也不介意讓太上皇得意一二:「雖是太子哥哥帶大,還不是在您跟前長大的,有您看著他還能出了大摺,這不就想明白過來了。」
「你也別心裡對他老是有疙瘩,那孩子是個一根筋不假,赤子之心也是真,他能走出來已經超乎意料,我原以為自己看不到這一天了。」太上後明顯有些黯然。
皇帝沒再說什麼,默默行禮退出去。
得了皇帝回話事兒就好辦了,聽見皇帝明確表示不要讓賈赦吃了虧,張尚書以為皇帝是為了給那些欠銀的人一個暗示,對張老爺子讓悄悄收下的話有點拿不準。
「我剛才讓人到張府報了個信,」張尚書顧不得尷尬,把賈赦招到跟前咬耳朵:「老爺子讓我悄悄收下,可剛才聖上派人來說不要讓你吃了虧,你看這事讓不讓老孫摻乎?」
賈赦壞笑:「想讓老爺子拿主意怎麼收拾我吧?告訴你,我前兒剛去家裡請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