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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攔他。就算是聽到了他偉大志向的皇帝與張清,嘴角再抽,也沒阻止。阻止他做什麼呢?難道還能自己上去打人嗎?不能,自己可是斯文人。
等賈赦打得累了,估計太上皇親自來養心殿,也不認識他自己的兒子了。
「一個也不要放過。」賈赦就算是清醒了,也不想放過那些有份害了太子的人。
「好,好。一個都不放過。」皇帝見他不再發瘋,心裡放下一塊大石頭,何況賈赦的提議,正是他心中所想。那些傢伙,有幾個不是尸位素餐之輩?騰出地方來,朝堂說不定還能風氣一振呢。
「你去哪?」張清看賈赦要出殿,忍不住問道:「你好歹收拾收拾再出宮,難道還嫌宮裡的傳聞少嗎?」
「我要去見太上皇,」賈赦頭也不回:「我要去告訴他,天下就沒有什麼契約能廢立皇帝。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現在和他說清楚,省得哪天他疑心病又犯了,我這顆腦袋就保不住了。」
說得皇帝與張清面面相覷。張清心裡暗點頭,很滿意賈赦的粗中有細。恐怕就是皇帝聽了,也會放下一段心事,更免得將來有人又把此事著落到賈璉甚至他們的兒孫身上。
次日早朝,就有皇帝安排好的人,羅列忠安三十條大罪,請皇帝下旨明查,還先太子清白。
參加早朝的賈赦一等那人說完,就出班奏道:「啟稟皇上,昨日那忠安已經招認,是他陷害先太子。如此人證,還不足以還稱太子清白嗎?」
剛有人出列反駁,說些不查證不足以取信天下的話,就讓賈赦一句:「大人如此為忠安說話,不知與忠安有什麼勾聯?不防請大理寺一道查上一查。」懟了回去。
到此朝臣算是看清楚了,要是不能在今日就為先太子翻案,那麼接下來的日子,大家就別想商量別的事。可是當年太子一案,定案的是太上皇。要是太上皇龍馭歸天還好,可現在人家好端端地在大明宮坐著,所謂子不言父過,讓皇帝現場就他老子當年做得不對,也太強人所難。
正僵持著,戴權捧著一道明黃色的聖旨來到皇帝身後,悄悄把東西遞到小梁子手裡。小梁子不敢怠慢,上前把東西又送到皇帝手裡。
皇帝早就看見戴權,想是要為太上皇帶什麼話。不想拿到手裡的,卻是太上皇親手所書的聖旨。太上皇退位以來,已經久不下旨,如此鄭重下旨,還是第一次。
皇帝打開一看,眼睛就離不開了,因為這道旨意,核心意思總結出來竟是:罪己詔!
天下大亂,國將不國,皇帝要下罪己詔;天降大災,視為皇帝無德,皇帝要下罪己詔。可如今為了先太子,已經不是皇帝了的太上皇,卻下了罪己詔。名字雖然不是這個名,可是能上早起的,哪個不是心明眼亮之輩,聽不出來才怪了。
想了又想,皇帝還是輕聲對小梁子道:「念吧。」
小梁子就站到御座前的台階下,清清嗓子,一板一眼地念了起來。太上皇所言非常平實,所說皆是常理,可是這平實之事,都是先太子完成的,這常理,都是忠平忠安沒有遵守的。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與先太子親近之人,自是熱淚盈眶——沉冤得雪,大快人心。平郡王更是流著淚,跪倒在御階之前,對著太上皇的聖旨不住叩頭。
也有與忠安同謀之人,先時還存了僥倖,想著太上皇是不是不忍自己子孫凋零,能保忠安一保。此旨一出,個個冷汗連連,只求忠安嘴下超生,不要供出自己。
他們當然不曉得,忠安本著自己就算是要死,也拉幾個墊背之人的想法,把自己一脈認了個一乾二淨。要不是因為他說得人太多,招認得也太快,皇帝怕他是在胡亂攀咬,為防傷及無辜,他們早變在大理寺呆著了。
忠安所招之人著實不少,如果他所說屬實,怕是朝堂得空出一少半。這也可以算做忠安給皇帝最後出的一道難題:這些人你抓不抓?抓了,六部得空出一少半,恐怕有運轉不靈之憂。不抓,總讓人有一種報仇報了一半的感覺,如鯁在喉,咽不下,吐不出。
第187章
接下來的日子, 京中一片人心惶惶,時不時就有錦衣衛又圍了哪家,抄了哪家的傳聞傳進現在的鼎國公府。
對此賈赦一概不理, 只一心與邢夫人打點迎春的嫁妝。他一回來, 邢夫人就要把那個宅子的房契還給他,可是賈赦沒要, 他只對邢夫人道:「原本是留個退路的意思,現在看暫時是沒有大礙了。只是人心難測, 還是防著些好。」
邢夫人聽慣了他的, 無有不依。只提醒了一句:「琮兒的東西, 也該給預備些。」
誰說人家邢夫人見事不明的?想來孫苑的幾次形狀,人家心裡不是沒數,不過是為了不分外頭爺們的心, 自己忍下就是了。
賈赦也就安慰她:「你道我為何讓非得讓琮兒拜了時先生為師?那是個有大才的,現在已經入了官場,將來成就不可限量。到時琮兒有這樣一個老師護著,學成什麼樣不敢說, 平安是可保的。」
邢夫人就嘆了一口氣:「迎春還好,眼看著嫁了。玉兒那裡也不用操心,念恩那孩子這些年冷眼看著, 也是能讓人放心的,只我巧姐兒...」
說起小金釵,賈赦也是有點犯愁。他的理想不過是拿著花用不完的錢財,四處玩樂罷了。穿進了這具身體, 錢財盡有,卻原來時時有抄家的刀懸在頭上。等他好容易把這刀給請走了,卻對這些孩子產生了親情,一個個都放心不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