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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先生以為他在愁綏州之事,不解地道:「人也見得差不多了,該收攏的也都收攏了, 你還愁什麼。」
的確,這一個來月的時間裡,賈赦和時先生過得並不如表現的那麼輕鬆。別人看他們只是見了見那些將官,卻不知這見人之間, 是有分別的。
手握秦英給的名單,賈赦並未直接將這些人召來,而是聽從了時先生的建議,按官階,將綏州營的將官都見了一遍。每個人的問題都不盡相同,讓那些後來被召見的人,無從準備起。問題之奇葩,就是時先生也嘆為觀止。
象是你如何當的兵,從哪裡當的兵是小兒科。家裡有什麼人,有多少田地,地里有幾頭牛也只是常規。再諸如你參沒參加過什麼對外敵之戰,也能算是關心。可是,可是,可是,你問人家以後要做何打算,想當到哪一級的軍官,讓你管理綏州營你要如何管,都是什麼鬼?
只能說是時代思想的差異。賈赦認為問問將官們的人生規劃,看看他們是否有上進之心,多正常點事。不想就是這些問題,竟讓孫有福認為賈赦是在挖他的牆角。對賈赦一時不再客氣。
賈赦才不在乎別人對他是否客氣,反正他確實挖了孫有福的牆角。不過不是孫有福以為的那些人,而是對著秦英給的名單進行甄別後,收攏了原來老榮國公與賈代善去後,那些找不到「組織」的將官。
方法十分簡單,攏共只分三步,先是來人如果沒有在名單上,那問題要多常規有多常規,聽過後再問問人家對孫有福的看法,就算完事。當然這裡也有一些人,是武將世家出身,對孫有福不知養兵、一味喝兵血、擾民自肥十分看不慣的,賈赦再多問幾遍要是你怎麼辦,如果朝庭能去除痼疾,你做為當事人會如何做。回答滿意的,就由孫力或者那位李隊長再出面與人詳談。
一旦來人是名單上的,你就看賈赦那份忙吧: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扳指,一定會出現在他的指頭上,等人進來他就左轉右轉地轉上一通扳指。就有將官不再行下屬晉見之禮,而直接行門生之禮。也有些大概是斷了家族傳承,並不認識賈赦這一出無與爭鋒的扳指,他就暗示加明示,再不直接拿出秦英的信讓人看上一看。
當然也不是誰都給看,就有幾個人是賈赦從頭到尾一點表示都沒有的。時先生曾問他原因,賈赦卻不能告訴他,當人來時,原主那久不出現的執念,有了挺大的波動。這就是最好的測試石,至於理由,誰管他。
對斷了家族傳承之人,由時先生出面再與人詳談,將人家的祖宗十八代說得比人家自己還清楚,讓那些人五體投地地感激呀,願意效命呀,想直接為賈將軍赴湯蹈火呀。也難怪,這些人祖上都是有過輝煌時刻的,可是要不就因為老輩戰死沙場沒來得及交待,要不就是曾出現過不肖子孫,讓去的人不敢交待。如今有人能把這份傳承給他們續上,能不感激?
第三種人,當然就是賈赦與時先生自己觀察,加上收攏回來的人友情提供得出來的,孫有福的死忠!不用奇怪,一個在軍營里經營了五六年的人,說沒有幾個自己的嫡系,那才是見了鬼。
好在這些人不算太多,只有十餘個人。也好理解,對一個貪財、貪功之人,肯真心為他賣命的人絕不會太多。不過相對來說,這十幾個人手裡的兵權,占了整個綏州營的一小半,比起其他人來,算得上是位高權重。好在這些人的手下,也不是鐵板一塊,一旦賈赦要拿人,他們手下還有多少人能聽命用力,還未可知。
就算如此,賈赦也不敢大意。摸清將官們的底數後,由孫力、李隊長帶隊,對營中的兵丁開始全方位摸底。先就是點人頭,這兩天就在進行這個。
由李隊長帶著侍衛和甲衛,十人一組,對著花名冊來一個一個的點。別說你想點完名再排隊來一次,一個人看不出來,可十雙眼睛在那裡盯著,敢做假的試試。
昨天已經出了一個:那個兵在先點完他之後,把自己的臉用泥糊了一下,想著點到最後了,那些養尊處優的侍衛老爺們總懈怠了吧,就又排了過來。不想讓侍衛們一個濕手巾把兒過去,立時現了原形。
沒別的說的,查,一查到底!先說你是那個營的,再說出你的上司是誰,還得說說有沒有人指使你,你一個兵自己想出這一出來,是個人都沒有人信。
今天的點名已經取消了,綏州營自己就在查這個事兒。
你說不該讓他們自己查,恐生包庇之事?大錯!經過上級檢查的人都知道,自己檢查,一定會比上面來人查得細、查得嚴、查得全。無他,生怕人家說上一聲,都已經讓你們自己查過了,怎麼還有這麼多毛病?是不是拿我們不當回事、糊弄我們?
人家是幹什麼來的?那是身負皇命來的。你糊弄他們,不就是在糊弄皇帝?當然其實就是在糊弄皇帝,可是這話一定不能放到明面上說出來。一旦讓人拿住這一條,你有理也變成沒理,何況人家道理十足的時候,頂風作案什麼的,真不是在官場上摸爬這麼多年的人幹得出來的事兒。
所以今天賈赦大手一揮,給所有的侍衛放假。不用早操了,不用四處結交人了,不用再盯著那些重點嫌疑對象了,除了不能出營門,你們愛干點什麼就干點什麼吧。
還能幹什麼,不過是一堆大老爺們在一起,相互吹吹牛,再互相比試一下罷了。就是比試,也不能用上軍體拳的招式,讓這些人覺得沒勁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