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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邢夫人竟自己就點著頭道:「心狠又如何。不心狠些,怕是骨頭都讓人嚼沒了。當年我家的事兒不也是如此,我要不是狠下心來死活不先嫁人,怕是全哥兒他們也早讓人謀了去。」想是傷心,自己先掉下淚來。
可不是,當日邢夫人嫁給原主時,已經是實實在在的老姑娘了,要不賈母也不會千挑萬選上她。記得那時邢德全那裡已經娶妻。
賈赦就笑話她:「說來你在娘家時也是也了名的狠角色,怎麼進了府就畏手畏腳起來。」
邢夫人不由白了賈赦一眼:「老爺。我就算是在家時再狠,也不過是對著一般還不如我家的族人。老爺府上是什麼門弟?一句不合我們這樣人家的規矩,就束了我的手腳。人就是這樣,這氣呀,一短下去,只能日日短下去,哪裡能自己長得起來。何況那些年,老爺你也是個不爭的,我一個婦人,爭那個做什麼?我又沒有自己的兒女。」
不想這位竟是個看得透的,賈赦表示驚訝:「那你現在不爭又是為了什麼?」
邢夫人看了看賈赦:「現在都是自家人,我還爭些什麼?璉兒媳婦剛開始時有些小心思,好在親家是懂禮的,也沒走了大褶。先我還擔心巧姐兒,如今孩子有了封號不說,與她母親相處的也好。璉兒也是個有良心的,人心換人心,將來也虧不了我。老爺你,這些年如何對我,我自己心裡能不明白?最後的退路都交給了我。我放著省心不省心,還和媳婦爭那點管家的權?」
「哈哈哈哈,」賈赦讓邢夫人說得大笑起來:「這些年竟是看錯了你,你放心吧,不會讓你沒了下稍。」
又問:「那你看這親是做得的?」
邢夫人就點頭:「自是做得。正好他無了父母,剛才聽老爺說了,也是個恩怨他明的人。只要全哥兒能真心對他,不怕不把全哥兒當親爹敬。」
「那好,」賈赦就對著邢夫人道:「正好明日你請了親家母過來,乾脆把你弟媳婦與你侄女一道請了。一個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趕。也好先給你弟媳婦通個氣。全哥兒那裡我去問他。」
商議已畢,自是分頭行事。那孫苑的母親與嫂子來了溫泉莊子上,先是見了邢夫人,感謝了又感謝:「都說是泡溫泉好處多多,可惜我家竟是沒有的,今日可是沾了親家的光。」
邢夫人自是謙遜道:「都是一家人,說什麼沾光不沾光的話。我家那四個,在你家裡連吃帶拿的還少了?」
說得大家都是一樂,巧姐兒與和哥早就到了一處,帶著聰聰在莊子裡四處為害去了。因邢夫人還要等邢德全媳婦與邢岫煙,就讓孫苑先與其母嫂到自己院子裡敘話。
「你說的可是真的?國公爺真是這麼說?」孫夫人聽孫苑將昨日賈赦的話挑著能說的說了後,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孫苑就不依:「這樣大事,我哪裡敢騙母親。」
孫夫人只道:「不管成與不成,國公爺這份情咱們家也是領的。不想你父親還有今日,他已經報怨過多少回了,那位從不做事,還占了位置。不過是仗了是太上皇老臣,看來皇上也是明眼人。」
孫苑只好止住她的話:「母親。就算是在自己莊子裡,可也避諱些。這樣的話也是咱們能說的。」
孫夫人就自失地一笑:「我也是高興得昏了頭。苑兒,這樣的人家,又肯提攜親家,又明理不護短,你可得惜福才是。就是姑父前兒犯了些小毛病,也不許不依不饒。」
孫苑就想起昨日賈璉的火熱,自己臉上作燒,嘴裡還不肯服軟:「母親哪裡知道,竟不是我不依不饒。現在二爺還讓我公公拘在莊子裡挑水呢。」
聽得她嫂子只是咋舌,心中嘆著小姑子好命,又想起巧姐兒與和哥相處來,不由起了些心思,小心地問:「妹妹,現在和哥與你家郡主處得好...」
孫苑聽了,眉頭都收了幾分:「嫂子快悄聲著,這話再不能提。你不知道我公公那個性子,把幾個女孩看得比命還重。現在看著我們姑爺與平郡王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呢。你現在敢說這話,別的我不敢保,可是父親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嚇得她母親忙道:「快歇了你的小心思。就有那心,也得等孩子再大些。」自家老爺能不能升官,還指著這位國公爺呢。
孫家大嫂本是存了拉攏的心思,想著要是此事能成,自己兒子將來一個郡馬的位置是跑不了的,就是孫子說不得也能撈到個爵位。不想他家竟與別家不同:「怎麼姑奶奶家裡,女孩竟如此金貴?」
孫苑就道:「嫂子還看不出來嗎?我公公從來都說,女孩的好日子,只在家裡這幾年,自是要嬌養再嬌養。也是奇怪,幾個妹妹就是讓他老人家如此寵著,卻人人性子平和親近,沒一個是刁鑽的。」
孫夫人就道:「也不看看她們身後跟著的嬤嬤們,那是用來做擺設的國公爺雖然對她們偏疼了些,卻也沒真的把規矩放下。」
因想起自己閨女好使左性,又耳提面命道:「你可再別犯糊塗。」孫苑自是保證了又保證,恨不得發個誓給母親聽。
正說著,下人來報,說是平郡王已經將戲子們帶來了,孫夫人就是一驚:「怎麼還有戲子?」
孫苑就將昨日賈赦說讓她們索性在莊子裡盡情樂上一樂,並非得讓平郡王連朝也不必再上,好讓皇帝親自卸了他的差事等話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