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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怎麼辦?」皇帝將那堆結果推到賈赦面前,主意是你出的,法子是你想的,這個尾也得你來結。賈赦哪兒知道怎麼辦?他知道這些官員膽子大,可是沒想到他們膽子大到了這種程度。
結黨營私的有,私改京京察結果的有,對述職官員吃拿卡要的還有。也就是那向個皇子都出了京,要是真在京中,說不得都能讓那些人攛掇著提前爭位——一個吏部,就有三個小團體,可是利益只有那麼多,可不就得想想從龍之功,好擴大自己的利益。
「怎麼辦?」賈赦反問:「這查都查出為了,輕輕放過是不成了。」可是不放過,吏部得空一大半呀。
忠順現在心口不疼,他頭疼:「一個吏部就如此,下面還有五個部呢,還有外任的官兒呢。」一個不慎,說不得這些官員真能弄得地方動亂。
第268章
賈赦也有些懊惱。太大意了!穿越過來一直順風順水, 讓他對這些古人輕視起來。等把幾樣現代東西一一蘇出來後,他更是生出了自己遠勝於這些古人的心思。
原本在對待家人上,他還記得這些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怎麼到了官場上, 就忘記這是些老油條了?自己仗了先知的便利,對付賈母還算輕鬆, 可是對上官場的老油條們,還是讓人擺了一道。
要是現實一板一眼依了原著, 他的確有些便利。可是原著已經讓他改得面目全非, 時間發展也已經超出了原著, 他還在用老眼光對待,可不就吃上癟了。
可是已經考核了,開弓沒有回頭箭, 現在也容不得他回頭——如此大的陣仗,一旦虎頭蛇尾,將來再想考核只會更難辦。再說總得給那些參加考核的官員一個說法:不能太苛,讓那些官員群起攻之;也不能太寬, 連個響動都聽不見。一個不慎,奸佞誤國的帽子就得扣在他頭上。
在養心殿裡轉了一圈又一圈,賈赦想出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皇上, 我現在腦子也亂得很,要不讓我大舅哥和時先生一起過來,商量商量?」
皇帝此時氣息漸平,賈赦此舉說是莽撞, 可出發點是好的,考核出的結果也證明,那些官員也確實可恨。見他此時那可憐樣,也不忍讓他難堪,連忙讓小梁子去傳旨請人。
忠順卻打趣賈赦:「你怎麼這樣好命,從小到大,總有人跟在你身後收拾亂攤子。難怪就是闖禍,也比別人闖得大些。」
賈赦翻他一眼:「得道多助,你不知道嗎?我為人又正直,待人又誠心,當然有人願意幫忙。」
等等,他想起了點什麼,只在得道多助上打起了轉。
忠順還想接著和他扯兩句,好緩和一下氣氛,卻讓皇帝止住了。少見賈赦如此凝重,臉上寫的都是:我在想事。
等張清與時先生忙忙地趕到養心殿,就見皇帝與忠順對坐喝茶,賈赦自己在地上轉圈。除了賈赦臉上神色不好,那二位表情還算平和,與剛才傳旨之人十萬火急催促不搭邊呀。再有疑惑,二人還是先給皇帝與忠順見過禮,得了賜座後,才詢問叫他們的意圖。
賈赦看到了他大舅哥,那是智商急速上線:「大哥,你來得正好,看看這樣辦可行不可行。」
聽說又是賈赦鬧出來的事兒要壓不住,張清恨不得給他一腳——沒聽說千里做官只為財嗎?你一個國公,人家又沒賺你的錢,替皇家操的那門子心?你一個替人家操心還不夠,還非得拉上我,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下你的了。
沒好氣地用鼻子裡哼出的一聲算是回答了賈赦,惹得忠順對張清佩服得五體投地,高人呀,什麼時候自己也給這人來這麼一下子才好呢。
賈赦就說出了他的打算,也就是把剛才他對忠順說的「得道多助」反過來用。那些官員自然不能輕輕放過,可是也要區分個三六九等:
有那只是多收了冰敬炭敬,給人說些好話的,只要舉薦之人無有大惡,乾脆只是口頭警告一下,下不為例得了。這樣的官員能占個五六成,這樣等於是先把吏部穩住了。
還有那私改京察結果、吃拿卡要的,就得或是降級或是調出,總之是要教訓,還得把原來的結果儘量糾正回來。這樣的人又占了二三成,只要謀劃得好,起不了什麼波瀾——那些被禍害的人,就不會放過這些官員,到時他們自己為收尾就得焦頭爛額,哪有搗亂的心思。
最要緊的,就是那三個小團體的成員們。別看只有一成多些,卻已經算得上朋黨的雛形了。還不知道他們只是在吏部如此,還是已經把手伸到了各部,得再細細地查。對付這些人,賈赦的想法就是,把這些人的罪證公布於眾,讓天下的官員與百姓,都知道他們的惡行。
官員們是什麼人,那都是讀書人。而讀書人最在意的,自然是他們的名聲。把他們確鑿的證據亮到天下人面前,首先這些人的所謂名聲就沒了,而那些受害者、那些被傷害了利益的人,一定會對他們群起而攻之。
朝庭處置有罪的官員,就是為民除害,再有想給他們叫屈喊冤的,就得小心會不會讓人當做這些官員的同黨看待。這就是賈赦想出的,讓那些人「失道寡助」。
等賈赦口沫四濺地解說子半個多時辰,養心殿裡落針可聞。他有點心虛,難道還不行?怯怯地看向張清:「大哥,真不行?我想了半天,才想出這麼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不行你們想去吧,我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