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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想問問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現在也不重要了。
她只是單純地,不想再與工藤新一相關的事有任何聯繫,卻又抑制不住地想要從這個被上天眷顧的幸運兒身邊再多竊取一點,再一點點就好,那些本就不屬於她的溫暖。
「虛幻的太陽啊……」藤原夢晴低低地苦笑了一聲。
「什麼?」她的聲音太小,工藤優作一時沒能聽清。
藤原夢晴搖搖頭,重新趴伏回了他的背上。
身後的動靜漸漸沉寂了下去,困意再次席捲而來,工藤優作又動了一下肩膀提醒道:「再說點什麼。」
「唔。」被叫醒的藤原夢晴緩了緩,隔了一段時間朦朧的思緒才逐漸理解清他的話。
現在去考慮太複雜的事情只會增加她的難受程度,藤原夢晴決定想到什麼就接著說些什麼。
她幾乎沒有思考就開啟了話題:「如果提起太陽的話,優作君會想到什麼呢?」
「向日葵。」工藤優作回答了自己的第一反應。
他的回應並沒有什麼新鮮的東西,藤原夢晴也不在意,她只是自顧自地仿佛夢囈似地喃喃:「向日葵是屬於我的花……我要把畫室裝潢起來,除了向日葵外什麼也不要。[1]」
「你喜歡梵谷?」
「會有人不喜歡梵谷嗎?」她似乎覺得理所當然一般:「那些天真的,纖細的,一個得了感冒的人才有的色調。」
「很有趣的形容。」工藤優作從未聽過這樣的,對於梵谷作品簡單卻又巧妙的解構。
在這樣斷斷續續地交流中,他們已經到了主路上,工藤優作隨手攔下了一輛路過的計程車。
把少女放進后座,他也低下頭坐到了她的旁邊。
「請送我們去米花中心醫院。」他對前排的司機說道。
藤原夢晴就這麼迷迷糊糊地靠著他,一不留神又要睡著了。
工藤優作拍了拍她的腦袋,示意她繼續斷掉的閒聊,想讓她再恢復一些精神。
「不過比起梵谷,我以為你會更欣賞他的朋友[2]。」他接上了之前的話題。
聽懂了他似是調侃的話,藤原夢晴笑了起來:「原來您也會開玩笑嗎?」
「陳述事實罷了。」雙手得到空閒,工藤優作將之前沾上水跡的眼鏡取下。
「啊對,您警告過我了。」
藤原夢晴想起在書房發生的事情,但她現在已經不再生氣了,畢竟若真如他之前所言,一切與新一無關的話,只作為工藤優作先生的他現在是沒有任何理由來管教自己的。
他或許真的只是隨口一提,就算還有深意,藤原夢晴不想也沒有精力再去猜他還想要做些什麼,乾脆現在就按照他的指示做就好。
隨便再聊些什麼保持清醒就行。
「詩里說,向日葵是無法飛起的伊卡洛斯。[3]」
「梵谷畢生追求的光與色彩,最後會融化翅膀上的蜜蠟。」
「然而趨光是大部分生物的本能啊。」她自嘲般還想說些什麼,卻因為車子的抖動只呼出一口微弱的氣流。
「你說趨光是本能。」工藤優作把因為行車不穩而歪倒的少女扶正:「可是除了帶來傷害之外,海底的水母也能利用它來規避天敵。」
「光並不全是灼熱的,不是嗎?」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哪怕在夜裡也是有月光存在的。」
或許她現在已經聽不進他的話了,工藤優作還是想要儘自己所能來引導她。
「我也喜歡水母,就像是漂浮在水中的滿月一樣。」她仿佛毫無所覺一般說道。
工藤優作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畢竟是海月。[4]」
計程車又安穩地行駛了一段距離,在將要抵達目的地時卻意外地又劇烈顛簸了一下,司機趕緊向后座的兩位乘客道歉。
顛簸中,工藤優作伸手想要幫藤原夢晴調整一下安全帶的鬆緊,然而少女在他動作前就自己解開了束縛並順勢躺倒在了他的腿上。
「別拉我,我想吐。」說完她馬上捂住了嘴,翻湧的酸液腐蝕著胃袋,藤原夢晴難受地蜷縮了起來。
臉頰泛著不自然地潮紅,口中急促地喘息著,車子剛在醫院門口停下,工藤優作立馬把她帶下車後動作迅速地將她送進了急診科。
醫生很快趕來讓護士給她掛上了藥水。忙前忙後許久,終於,在將要入夜的時候,少女的病情漸漸穩定了下來。
住院手續已經辦妥,工藤優作回到病房內,手腳放輕慢慢靠近了床邊。本以為藤原夢晴已經睡著,他理了理被角便準備轉身離開,卻突然被按住了手。
在短暫地沉默後,少女還貼著針頭的另一隻手遮蓋住了她自己的眼睛。
想要控制卻沒能止住,淚滴還是自眼角滑落而下,她顫抖著聲線卻又竭盡全力地想要讓它平穩。
「沒有人會天生熱愛痛苦。」
「只是海底有光本就是奇蹟罷了「
工藤優作驀然一怔,意識到她是在回答之前刻意迴避的話題。
「新一是空中的太陽,而我只是海里的幻月……」
「隨波逐流,隨遇而安,說不定明天就倏地一下,變成泡沫融化掉了。」
好像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又說了相關的話,她掩飾般笑了笑。
「也沒什麼不好,和人魚公主一樣,挺浪漫的。」
「不一樣。」工藤優作安撫地拍了拍被子:「新一不是沒有記憶的王子,他也不會因為感恩就愛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