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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奈奈子聽不太懂日本的詩,但是病床上軟乎乎的枕頭很舒服,她總是很快就會在與謝野的念詩聲里睡著了。
不過她現在還很精神,所以並沒有打算爬上哪張病床去睡覺。三張病床,只有中間的那張病床拉了帘子,遮了起來。
奈奈子掀起帘子的一角,把腦袋探了進去,看見病床上團起了一個小小的包。奈奈子鑽進了帘子里,跑到床邊,踮起腳,扶著床沿,往病床上看。
她昨天拖回來的「汪醬」背對著她,蜷縮在被子裡,好像是在睡覺,白色的小辮子彎彎曲曲地從枕頭上垂下來,毛茸茸的,奈奈子努力地伸出小短手夠了一下,抓到了小辮子的尾端,她剛想要拽一下,手裡的小辮子就呲溜一下滑走了。
床上的小男孩翻了個身,小辮子被壓到另一邊去了。
他好像還在睡覺,閉著眼,嘴角依然帶著一點點笑容的弧度,像是被凍結在了這個表情上一樣,膚色蒼白的小臉瘦的嚇人,下巴很尖,眼窩不自然的凹陷,看起來就像是個讓人覺得不正常的小孩。
奈奈子盯著他的臉看了兩秒,然後繞過病床,跑到了另一側,踮起腳趴在病床邊沿,又去夠果戈里的小辮子。
在她剛握到白色的辮尾時,床上的果戈里突然又翻了一個身。
奈奈子的小手又抓空了。
她有點懷疑果戈里在裝睡。
費力伸直了一根手指頭,奈奈子踮著腳,戳了一下果戈里的臉頰,他的臉上一點肉都沒有,奈奈子感覺自己好像只戳到了一塊硬邦邦的骨頭。
她又戳了一下,這一次戳到了果戈里的彎起來的嘴角。奈奈子有點站不穩,手指頭戳著就歪了,果戈里笑嘻嘻翹起來的嘴角被她的指尖拖著彎了下去,變成了沮喪地撇著嘴的弧度,奈奈子把手指頭蜷了回去,那垂下去的嘴角就慢慢地又變回了揚起來的樣子。
【……好像彈簧噢。】
奈奈子目不轉睛的盯著果戈里神奇的嘴角,黑黝黝的眼睛毫無神采。
她戳了一會兒果戈里,玩夠了,才終於收回了手指頭,然後從圍簾底下鑽了出去,嚇了已經端茶回來坐在辦公桌前的與謝野一跳。與謝野投餵了奈奈子一顆麻薯,看著奈奈子咬著紅豆餡的麻薯,小蝸牛似的慢慢騰騰出去了,才捧起了茶,繼續吃她的茶點。
「……嗯?」
與謝野看著碟子裡剩下的兩個小糰子麻薯,微微一怔。
【我剛才……是只拿了三個麻薯回來嗎?】
她有些不確定地想到。
***
紅豆餡的麻薯甜甜的,還有點粘牙。
奈奈子有點費勁地咬著麻薯的糯米皮,混著一點點甜膩的紅豆沙,還是覺得蛋糕比較好吃,或者是淳樸的肉包子也行。
她晃晃悠悠地從醫務室溜達出來,走過了短短的走廊,然後踮腳打開了走廊盡頭的門,回到了辦公區里,搬了自己心愛的小板凳在亂步身邊坐下。
「爸爸。」
「什~麼~?」
桌上擺著小塔似的一摞麻薯,拿著大大的報紙,亂步老大爺一樣悠閒地躺在他的辦公椅里,一邊咬著麻薯里的紅豆餡,一邊看著報紙(上的四格漫畫)。
「汪醬為什麼,唔、一直在睡覺?」奈奈子咬著麻薯,吐字也有點含含糊糊的,但亂步還是能照常聽懂奈奈子總是斷句斷的奇奇怪怪的話。
「不是『汪醬』是『果戈里』!」亂步先是糾正了一遍奈奈子的話,然後才回答了她的問題,「因為太累了,所以就想睡覺。」
奈奈子又問道:「為什麼會累?」
「因為他之前被人抓起來去做實驗了,還會挨打,天天都睡不了覺,所以會累。所以你出門的時候也不能亂跑,不然就會被像他一樣,被壞人抓起來做實驗,沒有蛋糕吃還要挨打。」亂步嗷嗚一口往嘴裡塞了個麻薯,振振有詞地嚇唬著奈奈子。
囫圇聽懂了個大概,奈奈子自動補足了沒聽懂的那一小塊內容。好像是說果戈里是被拐賣的小孩子,拐賣他的人天天打他,不給他飯吃還要起早貪黑地幹活。
【真可憐。】
奈奈子一邊吃麻薯,一邊在心裡真心實意地想到,臉上的表情還是像木頭一樣,什麼情緒都沒有。
「爸爸,那他也要去福利院嗎?」麻薯太粘牙了,奈奈子費力地咀嚼著,每咬一下,上下的牙齒都要大大分開,然後再合上。
大口地吃著麻薯,亂步含糊不清地咕噥了幾句什麼,奈奈子沒聽清他的話,就感覺自己的嘴巴里好像多了什麼硬硬的東西。
「唔……那個小鬼……特務科那些白痴都太麻煩了……」
「爸爸。」
「嗯?」
亂步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身邊。
然後他就看見椅子的扶手邊伸出了奈奈子軟乎乎的小手,小手裡還拿著個什麼白色的小東西。
「牙次,掉了。」
缺了一顆門牙的奈奈子仰著小腦袋,黝黑的圓眼睛呆呆地看著他,樣子看起來顯得有點蠢蠢的。
亂步:「……」
在盯著奈奈子手裡的牙沉默了長達數十秒後,「好爸爸基礎課程」還沒補到這一課的亂步果斷扭頭,選擇了場外求助.
——「與謝野小姐!!!」
第26章
「來,嘴巴張開,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