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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了。」
毫無起伏的的平板嗓音在教室里響起,甚至帶起了一點微弱的回聲。
本來還無聊得快要睡著的監考老師頓時一個激靈,已經將近傍晚了,從窗外落進來的日光都帶上了些許淡淡的金色,她還以為這個學生得要到五點才能寫完最後的這一份卷子,但沒想到意外得很快,才一個小時沒到,就已經要交卷了。
【不愧是斷層式的第一名,優等生啊。】
監考的老師忍不住在心裡這麼想到。
期中考試一共要考四門,補考也一樣,國文、數學、外語以及理科,一般來說,普通的學生參加補考,都是要分周末兩天才能考完,但是這個江戶川一天就考完了四門,做的最慢的就是需要寫作的國文。
「不再檢查一下嗎?」她對坐在座位上的奈奈子問道。
奈奈子搖頭。
初中的理科考試基本都是常見題型,也不會有數學的壓軸題那樣要多想一會兒的難題,就算是奈奈子小學的時候最苦惱的生物,中學的考試里也不會出現「分辨這是那種類型的昆蟲」這樣「實用」的題目,都是課本里的基礎知識,像是什麼細胞結構之類的題,她基本上看一眼就能寫出來答案了。
監考老師也不再多問,畢竟只是補考,用的卷子都不一樣,自然也不會有排名,這樣的情況下,其實也沒有「多爭一分」的必要,最後出來的也只是「98分」和「99分」的區別而已。
她上前收了奈奈子的卷子,封進了試卷袋裡,等著周一給她的任課老師批改。奈奈子也收拾好了筆袋,去旁邊空著的課桌上拿了她放在那裡的小挎包,整理好了東西,就想要離開教室。
「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啊。」監考老師在她的身後叮囑了一聲。
奈奈子聲音很小地「嗯」應了一聲,就背著她的小包包,小跑著出去了。
今天是周六,學校里沒有學生在,公交車也寬敞了很多,奈奈子在離花袋家最近的站台下了車,去了附近的水果店一趟,然後拎著一袋蘋果到了花袋家門口。
她經常來花袋家,也有花袋家的鑰匙,不用敲門,自己就從包包里翻出鑰匙把門給打開了。
屋子裡的光線很昏暗,沒有開燈、也沒有拉開窗簾,奈奈子在玄關踢掉了鞋,跑進了屋裡,上了年頭的木質地板被踩得嘎吱吱地響,花袋就趴在起居室里裹著他心愛的棉被芳子,面前是一堆亮著微弱螢光的電子顯示屏。
「花袋。」奈奈子把靠在牆角放著的那張木桌上的垃圾推開,全都是各種空了的食品包裝袋,麻薯、大福、餅乾或者是巧克力,雖然亂糟糟的,但也沒有很髒,奈奈子把自己手裡拎著的水果放在了桌上,「今天有買水果。」
「哦哦哦——」花袋裹著他的棉被,像是只毛毛蟲一樣躺在榻榻米上,挪動著身軀蹭了過來,「這次是蘋果嗎?下次能不能幫俺帶些橘子和柿子來?正好是吃橘子和柿子的時節了。」
「嗯。」奈奈子答應了,轉過腦袋,左右環顧了一下,在角落裡找到了被幾本亂丟的書籍給蓋住了啞鈴,「花袋,今天舉啞鈴。」
「……或許我們今天可以散散步?」
「出門散步嗎?」
「呃……就在這個房間裡散步?」
奈奈子低下了頭,黑不溜秋的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雖然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但卻又像是在問他「你說呢?」。
花袋:「……俺覺得可以?」
奈奈子抬起小短腿,踢了一腳啞鈴,擺在角落裡的啞鈴就立刻咕嚕嚕地滾到了花袋的面前。
「一百下。」她說道。
花袋很想「嚶嚶嚶」,雖然他是個一米七五的二十來歲成年大男人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對著只有一米四多的未成年奈奈子「嚶嚶嚶」,畢竟臉皮這種事情和身高、和年齡都是沒有必然聯繫的。
他沒有這麼做的根本原因是,即使他「嚶嚶嚶」了,奈奈子也不會把「舉啞鈴100下」改成「散步一百米」,不僅如此,奈奈子甚至會拿出手機拍視頻給國木田看。
他哼哼唧唧地去舉啞鈴了,奈奈子坐在旁邊一邊看他舉啞鈴,一邊用他的其中一台舊電腦玩蜘蛛紙牌,一下不少地數著他舉了一百下啞鈴,花袋才終於能夠從「鍛鍊」的地獄中解脫出來,癱在榻榻米上開始躺屍。
蜘蛛紙牌是很能消磨時間的小遊戲,花袋舉完100下啞鈴了,奈奈子還在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腦屏幕,啪嗒啪嗒地按著滑鼠。花袋像是塊木頭一樣,「心如死灰」地躺了一會兒,足足過去了三分鐘,死魚目一樣的眼珠子才轉動了一下,視線看向了邊上的奈奈子。
「俺說,小奈奈子啊。」花袋緩慢地說道,語氣很平靜。
「唔。」抱著電腦坐在榻榻米上的奈奈子頭也沒抬地回答他,以一個含糊不清的語氣詞。
「要不然,以後還是減少一些來看俺的頻率吧。」花袋說道,「不用像是現在這樣隔一兩天就來一次,十天半個月過來一次,給俺帶點吃的,那樣也行啊。」
奈奈子按滑鼠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盯著電腦的屏幕,黑色的眼睛眨了一下,然後才轉過了頭,看向花袋。
「你想要偷懶。」她十分確信地這麼說道。
花袋:「……」
雖然他很想說不是這樣的,但轉念一想,如果奈奈子十天半個月才來一次的話,本質上的結果好像也確實是如此,他可以十天半個月才運動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