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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著腦袋想了半天,奈奈子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作為一個「幹啥啥不行、放棄第一名」的天朝資深退堂鼓表演藝術家,奈奈子很快就放棄了繼續琢磨這個無解的問題,隨便給這件事找了個解釋的理由。
——可能是加班太多所以獨步哥哥耳鳴了吧。
奈奈子準備回去之後和與謝野說一下,讓與謝野給國木田做個體檢,身體不好還是要早點治療。
她在心裡這麼想到,面上還是頂著一張沒有表情的小臉,乾巴巴地對國木田說了一聲:「噢。」
看起來像是信了,又像是「我敷衍一下表示我信了」。
國木田判斷不出奈奈子這個反應到底是代表著前者還是後者,但是出於對「好孩子」的信任(以及掩耳盜鈴的想法),他十分獨斷專行地在前者上打了個大大的「√」,堅信奈奈子是信了。
他走進了屋裡,把起居室里堆得到處都是的垃圾和雜物都踢到了一邊,想要給自己開出一條路來——他沒法像是小個子的奈奈子一樣很輕鬆地在雜物間落腳——但是才走了兩步,到底還是無法忍受地開始彎腰收拾雜亂的房間。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他一邊把丟在榻榻米上的一件花紋羽織撿起來,一邊頭也不抬地繼續問道。
花袋沒回答他的話,只是轉動腦袋,把目光投向了奈奈子。如果沒有徵得奈奈子的同意的話,他也是不會把奈奈子拜託的事情隨便告訴給別人的,哪怕這個「別人」是他的好友國木田。
而且,雖然說剛才他一時腦子抽了,把奈奈子的話往一個完全錯誤的方向解讀了過去,但是在國木田破門而入喊出那一句「亂步先生有親人找上門」後,花袋也忽然就反應了過來,奈奈子說的「媽媽」,指的應該不是「亂步先生的戀人」。
他都差點要忘記了,奈奈子是亂步先生收養的女兒,那麼她當然也是會有著另外的生物學意義上的「爸爸」和「媽媽」的。
奈奈子看著滿屋子撿髒衣服的國木田,拽著外套的下擺,嘴巴緊緊地閉著,不知道要不要和國木田說。
和花袋說的話,她覺得花袋是不會和其他人講的,就好像如果對著一盆仙人掌小聲說話的話,仙人掌是不會把你說的話告訴給其他人的。
但是國木田不一樣,國木田比較像是「家長」或者是「老師」,每一個學生都知道,和「家長」或者「老師」說秘密的話,不出三天,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家長」和「老師」是世界上最不會幫小孩子保守秘密的人。
奈奈子不說話,花袋也沒吱聲,國木田的一句問話拋出去,卻沒有得到兩人的回答,他停下了收拾衣物的動作,站起了身,看看奈奈子,又看看邊上往棉被裡縮的花袋。
「……怎麼了?」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奈奈子搖頭,綁起來的小馬尾辮細細軟軟,就像是小狗狗的尾巴,很快地左右晃動了幾下。被窩裡的花袋也捂住了嘴巴,飛快地搖頭,口中發出了「唔唔唔」的意義不明的哼哼聲。
把撿起來的衣服都拿去丟進了洗衣機里,國木田從浴室里出來,懷疑的目光透過鏡片,在奈奈子和花袋的身上來回掃過。
憑藉著作為「老師」的本能,他敏銳地覺察到了問題的關鍵應該是出在奈奈子的身上。
國木田不再繼續收拾房間,他走到了奈奈子的面前,在周圍掃出了一圈空曠的榻榻米,自己先盤腿坐了下來,然後抬頭招了招手,對奈奈子說道:「坐。」
奈奈子很老實地在他的對面坐下了。
「是學校里出了什麼事嗎?」國木田很耐心地對她問道,他還記得奈奈子今天是去學校參加補考了,心裡猜測著是不是補考沒有考好……不過這和「亂步先生有戀人了」又有什麼關係嗎?
他又想起自己剛進屋的時候聽見的花袋的那一句大叫,一時間有點捉摸不透這是怎麼一回事。
奈奈子搖頭,還是不說,垂著小腦袋,黑乎乎的眼睛只盯著榻榻米上的花紋看。
她個頭矮,低著頭的時候只留給了國木田一個毛絨絨的黑色小腦袋,國木田低頭看著她的發頂,覺得有些無從下手。
奈奈子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很聽話的,但如果她有時候不想聽話了,也讓人覺得頭疼,不是復讀攻擊就是鴕鳥縮頭,現在的情況顯然就屬於後者。
國木田短暫地沉思了一會兒,然後開口提議道:「那麼這樣吧——我們來交換『情報』。你告訴剛才你們在說些什麼,相對的,我也可以告訴你一件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他說完,頓了頓,又說道:「可以從我開始先說,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奈奈子:「……」
奈奈子:「e+π的和是無理數嗎?」
雖然當過數學老師但並不覺得自己能解出這種世界級數學難題的國木田:「……」
「換一個問題。」國木田試圖提出申請,「至少得是要我知道答案的……不然的話即使你問,我也回答不出來答案。」
他說完這句話,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奈奈子的新問題,意識到奈奈子似乎又不說話了,這讓國木田忍不住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或許他就應該把事情告訴給亂步先生,讓亂步先生快用他無敵的超推理「想想辦法啊」,而不是這樣坐在亂糟糟的屋子裡,和奈奈子拉扯著一個得不到回答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