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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起頭,就對上了同樣在喝著橙汁的果戈里粲金的眼眸。果戈里歪了歪腦袋,像是在對奈奈子投來的視線表示詢問,靠近臉頰邊的銀白碎發輕輕晃了晃,帶著一種蓬鬆微彎的弧度,看起來毛絨絨的。
奈奈子喝著橙汁,黝黑的眼睛眨了一下,臉上是沒有表情的面無表情。
果戈里也咬著吸管,金色的眼睛跟著眨了一下,嘴角是一如平常的微笑弧度。
在十幾秒的「嘟嘟」聲等待過後,手機終於被接通了。
「奈奈子?」聽筒里傳來了亂步懶洋洋的嗓音。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奈奈子收回了目光,低下頭坐在了椅子上,把果戈里丟到了一邊,不管他了。……本來就不管他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突然就開始一動不動木頭人了。
「爸爸。」
她對著手機另一頭的亂步叫道。
第203章 晉江獨發
【02】
大學是奈奈子完全陌生的一段「人生」。
在奈奈子還不是「奈奈子」, 而只是「林奈奈」的時候,她只活到了十六歲,連高中都才上了一半, 就因為熬夜幾天沒睡覺然後猝死了。
雖然說「高三」和「高考」也是她沒能活到的時間, 但學習和考試總是差不了多少,無非就是功課更多、考試更重要而已。在習慣了日本中小學的教學模式後,高中三年級和高中二年級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然而「大學」卻是完全的不一樣的。
沒有固定的「班集體」,也沒有固定的「課表」,相比起同班同學, 社團和小組才是和他人交際最常見的渠道,老師們也是來去匆匆, 選修的課程五花八門, 還有跨班級、跨院系的混班授課……
如果說中學的時候,一個班級的師生就是一罐餅乾里的「餅乾」, 那麼到了大學, 裝著「餅乾」的「鐵罐」消失了。
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是「學校」這個大池塘里的游魚, 即使有著「魚群」的概念存在,也鬆散得近乎是沒有。
上課的模式和中學截然不同, 課業的難度也一下子提升了幾倍,一節課講的知識點抵得上中學時一個月的量, 老師上課講的是「1 1=2」,下課布置的作業是「求三元二次方程組的解」。
奈奈子上課聽得很吃力,下課作業寫得更吃力,還要記得按課表跑去上一堆亂七八糟的公共課。
上大學的第一天, 下課回了偵探社的奈奈子埋頭寫了六個小時的作業。
上大學的第二天, 下課回了偵探社的奈奈子直到凌晨一點還在寫高代作業。
上大學的第一個周末, 回了偵探社的奈奈子窩在房間裡啃了兩天半的專業書籍。
上大學的第十天, 埋頭吭哧吭哧寫數分作業的奈奈子用完了開學以來的第三本草稿本。
……
沒有上過大學,學的知識也完全更新,從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這一刻開始,奈奈子就已經完全沒有老本可以吃了,本來對她來說都還算輕鬆的課業瞬間從normal模式切換成了hell模式。
從開學起,果戈里看見她每天回來就都是在做題,要不然就是抱著厚厚的專業書劃拉草稿紙,一進偵探社就坐到了空置的辦公桌邊,除了吃飯和去洗手間,屁股都不挪一下,如果當天沒課沒去學校的話,奈奈子就能從早一直寫到晚,隔幾天就攢了一堆的問題去問國木田。
他有湊過去看過奈奈子寫的題目,那些複雜的數字和公式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科知識水平,剛開學的那幾天,他還能看懂幾道題目,等到半個月之後,他就一道題也看不懂了。
被知識淹沒的日子過去了一個月,奈奈子才終於勉強適應了大學的生活——或者說是比高三還要累的「寒窗苦讀的生活」。
除了學習以外,學校里不管是社團活動還是交際娛樂,奈奈子全都沒有參加過,大學「班級」的觀念太鬆散,直到一個月過去,奈奈子也連一個同學都沒有眼熟,每天都是自己一個人,上完課就回偵探社,或者是泡在圖書館裡學習。
上大學好累。
每天作業寫到十二點,奈奈子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禿了。
又是一個沒有課的周末,早上才剛來偵探社沒多久,奈奈子就又背起了她沉甸甸的書包,準備去學校的圖書館還書,順便再借幾本參考書。
不借書不行,只靠著上課用的教材,她完全寫不完作業,每次都一堆的題目都不會寫,老師布置的作業和上課講的知識點完全不是一個東西,看教材也只有簡單的步驟,動不動就「易得出」。
上了一個月的課,奈奈子最大的感想就是「易得出」這個詞應該要滾出教材界,明明那些推算過程既不「易」也「得不出」。
「爸爸,我去學校圖書館了。」
背上書包的奈奈子對坐在辦公桌後看漫畫的亂步說道。
她十八歲了,亂步也三十歲了,但是三十歲的亂步也依然天天上班摸魚看漫畫,看起來和二十歲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別,連樣貌都沒多少變化。
二十六歲的國木田走在大學的校園裡會被當做是老師,但三十歲的亂步走在大學的校園裡,卻還只會被人當做是剛入學的大學生。
他甚至昨天下午還在公園裡和一群小學生一起玩彈珠,半點都不像是個「靠譜的成年男性」。
不靠譜的成年男性還在一門心思看他的漫畫,隨口「噢」了一聲,叮囑了一句:「帶上果戈里,早一點回來,天黑前不能回來的話記得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