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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木田是不會幫她洗碗的,畢竟她現在已經不是個夠不到洗碗池的小蘿蔔頭了,鍋碗瓢盆里,「鍋」和「瓢盆」輪不到她來操心,但是自己的飯碗還是得自己洗的。
——所以為什麼亂步就能讓別人給他洗碗呢?
要自己洗碗的奈奈子一邊倒著洗潔精,一邊神色嚴肅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換做是她,她也不會放心自己的笨蛋爸爸去洗碗的,即使家裡的碗全都換成不鏽鋼的也不行,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亂步會不會直接往洗碗池裡倒半瓶洗潔精然後開始吹泡泡玩。
奈奈子洗完了碗,把洗碗池讓給了排隊等著刷碗的賢治,擦乾了手就回去了偵探社的辦公區里,國木田正在和與謝野說著果戈里又在外面「浪得不著家」、「沒回來吃飯也不知道要打個電話」、「青春的小鬼真不聽話」——諸如此類十分像是更年期的操心老媽子的話題。
靠譜的大人們在因為「不聽話的小孩」而頭疼,討論著應該要「曉之以理」還是「動之以物理」,但是作為「真正的監護人」的亂步,卻還半點沒在意地正趴在桌子上玩著他的彈珠。
雖然說對奈奈子外出管得稍微有一點嚴,周末出去玩都要和他說好幾點會回家,但是對於果戈里,奈奈子覺得亂步好像是基本不太管的,就差直接在臉上寫個「愛回回、不回就去睡大街」了。
奈奈子是這麼想的,等到晚上偵探社下班,她跟著亂步一起回家之後,果戈里也還沒回來,睡覺前的時候,亂步也的確是這麼說的。
「奈奈子,喝完牛奶去把門鎖了。」
坐在沙發上,穿著睡衣的亂步噼里啪啦地按著手裡的遊戲機,頭也沒抬地對坐在地毯上喝著牛奶看電視的奈奈子說道。
奈奈子小口地喝著牛奶,轉過了腦袋,黑色的圓眼睛看向了亂步,轉也不轉,維持著喝牛奶的姿勢說道:「……果果里還沒回來。」
「不管他了,讓他今晚去睡大街。」亂步很隨便地說道,像是完全沒經過腦子就敷衍地回答了。
奈奈子「噢」了一聲,但還是先給果戈里打了一個電話,但是沒有打通,響了好久也沒人接,奈奈子堅持不懈地打了三個電話,都沒有得到回覆,於是她只好給果戈里發了一條消息。
【to果戈里:要鎖門睡覺了,爸爸讓你去睡大街】
發完了消息,奈奈子拿著喝完了牛奶的空杯子,跑去把防盜門給鎖好了。
睡大街是不至於睡大街的,大不了也就是去偵探社睡醫務室的病床,相比之下還是鎖好門更重要,免得半夜有小偷進來。她和亂步一個比一個不能打,還是安全最要緊。
第二天是周六,奈奈子不用去上學,她拖著哈欠連天的亂步來了偵探社上班。即使是周末,國木田也一早就坐在了辦公位上,對著電腦屏幕一頓噼里啪啦地敲鍵盤,盡職盡責地完成著他今日份的預定工作。
奈奈子環顧了一圈辦公區,又跑去醫務室看了看,但很快就出來了。與謝野還沒來,醫務室里連燈都沒開,烏漆嘛黑的,一個人都沒有。
【果果里沒有在。】
奈奈子撓了撓腦袋,不知道果戈里是跑哪裡去了。
她在空置的辦公椅上坐下,掏出手機,又試著給果戈里打電話,電話依然沒接通,昨天的消息也沒有被回復,手機自帶的簡訊沒有「已讀」顯示,奈奈子也不知道果戈里有沒有看到她發的簡訊。
但是不管怎麼樣,夜不歸宿肯定是不對的。
亂步不關心這個,會教訓果戈里的國木田和與謝野也不會知道果戈里昨晚到底有沒有回家睡覺,奈奈子想了一下,決定假裝沒想起來這件事,國木田和與謝野不問她的話,她還是不出賣果戈里了。
萬一果戈里這麼大了與謝野還要打他屁股怎麼辦。
萬一果戈里被打屁股之後覺得丟臉就離家出走怎麼辦。
大人覺得青春期的小孩都是很難搞的,奈奈子也覺得很難搞,雖然果戈里除了偶爾有些中二發言以外,暫時並沒有什麼明顯的「難搞」症狀,但是奈奈子也覺得自己得要提前照顧一下果戈里那薛丁格的「青春期男生敏感的自尊心」。
在害怕「國木田或者與謝野突然問到果戈里」的擔心中,奈奈子提心弔膽地度過了一天。
晚飯的時候果戈里還沒回來、於是國木田又皺起了眉毛,但是他才剛起了個頭,一句「果戈里又去哪了」還沒問完,注意力就被試圖用麵條上吊的太宰給帶走了,之後直到下班他都沒來得及再想起這回事,忙於收拾花式自殺的太宰,眼看著自殺隨時都有可能演變成他殺。
晚上臨睡覺的時候,果戈里還是沒回來。
「奈奈子,去鎖門。」刷著牙的亂步從衛生間裡探出了頭,對著客廳里坐在沙發上的奈奈子說道。
奈奈子還在擺弄著她的手機,她又給果戈里打了電話,但是依然沒有打通,而且提示音已經從「暫時無人接聽」變成了「已關機」,也不知道是手機沒電了,還是果戈里自己把手機給關機了。
「果果里還沒回來。」奈奈子依然像是昨天晚上一樣,乾巴巴地回答了亂步,亂步也給了奈奈子和昨天晚上一樣的回答。
「不回來就不管他了,讓他去睡大街!」
但是奈奈子這一次沒有像昨天晚上一樣,聽話地跑去鎖門。她坐在沙發上,閉著嘴巴一句話也沒有說,垂著腦袋想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