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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子試圖將果戈里的話按照自己的思維進行理解。大概就是犯人(應該就是那個「陀思」?)想要讓果戈里幫忙嫁禍偵探社,但是爸爸發現了果戈里交了壞朋友,所以……
所以爸爸到底幹了啥?
奈奈子還是沒能理解明白。
果戈里看出了奈奈子的茫然。他簡單明快地回答道:「概括來說,就是亂步先生和太宰先生將計就計,想要利用陀思設下的圈套,反過來將幕後黑手給找出來。但是中途出現了一點點的小差錯,所以才讓你和直美小姐他們一樣,被暫時關押在了拘留所里。」
更準確的來說,並不是小差錯,而是因為陀思有所防備,並沒有事先透露過計劃開始的具體時間,而是突然就直接宣布了計劃開始。不過亂步先生大約是在事先就和那位安井警官……現在應該是安井副總監了,和安井副總監通過了氣,讓無法被藏進異能空間裡保護起來的奈奈子,在事件爆發後的最短時間內,就被安置到了安井副總監能夠伸手照顧到的保護範圍內。
雖然陀思是個能夠聊天的好對象,但看起來陀思也並不完全信任他呢。
果戈里十分能夠理解陀思的「不信任」,畢竟他可是個相當「不聽話」的壞孩子,面對一個不可信的壞孩子說的話,大人們總是要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心的,這也是「常識」的一種。
這一次,奈奈子基本聽懂了。她想了想,還是問了果戈里一句:「那個陀……陀思是誰?」
「你知道的唷。」果戈里金色的眼眸眨了一下。
奈奈子的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小問號。
果戈里從懷裡拿出了他的手機,將手機屏幕朝向了奈奈子,屏幕上是電子郵箱的界面,郵箱已經清空了,唯一一條孤零零的郵件,發件人是一串俄文。
奈奈子有點眼熟這個俄文,因為她有看見過果戈里和這個名字發郵件。
她感覺自己好像知道果戈里是怎麼被爸爸抓包的了。果戈里老是亂丟手機,奈奈子都能經常在偵探社或者家裡的某個角落撿到被他遺落的手機,那麼每天都在偵探社裡的亂步就更能撿到了。雖然她看不懂俄文,但是亂步是看得懂的,大概就是哪次撿到手機的時候發現的。
「陀思是個很有趣的人。」果戈里將手機收回了懷裡,臉上的微笑變得淺淡而寧靜,「他能夠理解我的想法,和我談論「飛鳥的自由」,還會提出很多絕佳的點子,雖然說是他和我截然不同的兩類人,但是在世界上,有著一個能夠理解你所追尋的本質的人,那難道不是一件十分值得令人喜悅的事情嗎,面對著這樣一個珍貴的好友,又有誰能拒絕他的邀請呢?」
奈奈子自動翻譯了一下他的話,大概就是「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聊得來的好友,然後接受了邀請和他面基了」。
其實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這個網友他是個恐怖分子,而且還是個想要對付偵探社的恐怖分子。在這種情況下,奈奈子覺得最佳的面基地點可能是警察局,果戈里可以去給對方送牢飯。
「——但是、」果戈里話鋒一轉,「雖然陀思是難得的摯友,如果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理解我的人,想必我會毫不猶豫地就為他提供幫助的吧。然而十分遺憾,人類就是這樣冷酷的生物,當能夠理解自己的人變得多起來之後,那麼其中的一個,也就並不會顯得尤為特殊了。」
他像是十分傷心地嘆了口氣,用念誦著悼詞一樣的語調說道:「這可真是件讓人難過的事情。」
他和陀思本可以成為最最要好的摯友的,然而,在陀思之前,就有著能夠看透一切的亂步先生,在陀思之後,又有著和陀思十分相似的太宰先生,這可真是一道讓人難以抉擇的選擇題。因此果戈里只好十分戀戀不捨地、滿懷惋惜地、心情愉快地送陀思上路了。
畢竟,對被馴養的「鴿子」而言,想要獲得自由,本就不需要殺死馴鴿人,只要自己揮動翅膀,就能夠離開那溫暖的「鴿棚」。反過來說,為了追求自由,於是抱著這樣的目的堅持要去殺死馴鴿人的話,那豈不就是又被「為了證明自己追尋自由的決心」這一思想,而束縛住了自己的意志嗎?
所謂的「摧毀偵探社」,與其說是他追尋自由所必須做出的行動,倒不如說單純只是作為好友的陀思所交託給他的「幫忙請求」。然而,正如之前所言,陀思並非是這世界上唯一能夠理解他的人,或許在某個無法觸及的平行時空中有著這樣「可能的未來」,但十分可惜,至少在這一個時空里,他並不是「唯一特殊」的「那一個人」了。
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就不會去協助陀思殺害那些官員。
【「如果你不殺的話,那麼你就還有著在『殺』和『不殺』間進行選擇的自由,但是如果你殺了的話,那麼你就會永遠地失去『不殺』的自由了。有的門檻只要跨過去了,那扇門就會永遠地在你背後合上,你就再也跨不回去了。這道門檻既不是法律也不是道德,而是一種退路——一種能讓你有著更多『選擇的自由』的退路。」】
奈奈子不知道他難過什麼,可能是在為他之後註定要蹲大牢的網友難過,於是她沒有打擾果戈里,自己默默地拆了手裡的飯糰包裝,準備開始吃飯糰,畢竟她還不能出去,等會兒還得要讓果戈里把包裝袋帶出去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