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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好像有人來了。」鏡花用平鋪直述地語氣說道,沒有帶上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單純地在陳述一個事實,但她下一秒就從和服寬大的袖子裡滑出了一柄短刀,反握在了手裡,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可怕的話,「是敵人的殘黨嗎?」
看起來仿佛只要奈奈子說個「是」,她就會立馬追出去讓對方「首落死」一樣。
奈奈子:「……」
她立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為什麼獨步哥哥還沒有把鏡花的刀沒收掉。
這個已經讓奈奈子不解了四個多月的問題,今天也依然在讓奈奈子迷惑著。
她只是在廚房用水果刀削蘋果,國木田都要對她進行一番「安全教育」,但是鏡花天天把刀藏在袖子裡到處走,國木田都沒有說過什麼,這一點都不合理。
鏡花:「?」
她不知道奈奈子在想什麼,只是注意到奈奈子的目光盯著她手裡的刀看,於是就把自己手裡握著的刀遞了過去,立刻就又收穫了奈奈子的搖頭二連,鏡花半點也沒介意,手腕一抖,就又將刀藏進了袖子裡。
奈奈子又注視著鏡花那仿佛哆啦○夢的異次元口袋一樣的和服袖子看了兩眼,黑黝黝的眼睛眨也不眨,她至今也沒搞明白鏡花到底是怎麼做到把那麼長的短刀藏進袖子裡、還能夠活動如常的。
真厲害,不愧是十四歲就能夠出來上班的「社會人」,可能這就是那個白頭髮的警察之前說過的什麼「異能力」吧,「把刀藏在袖子裡怎麼都不會掉也不會捅到自己」之類的。
她還在琢磨著鏡花的「異能力」,就聽見鏡花對她又問道:「剛才在門外的是誰?」
奈奈子:「……」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鏡花,「唔」、「嗯」了一會兒,才勉強編出來了一個答案,頂著一張看不出情緒的小臉,對著同樣面無表情的鏡花胡說八道:「是賣保險的。」
話音剛落,她就看見鏡花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原來如此」、「我理解了」、「是這樣啊」的瞭然表情,一副完完全全相信了奈奈子的回答的模樣,甚至還點了點頭,像是對奈奈子剛才鎖門把對方關在門外的行為表示了贊同。
心虛的奈奈子:「……」
心虛的奈奈子抱著蛋糕盒,跑進辦公區里給爸爸送蛋糕去了。
亂步剛才好像都在專心致志地打遊戲,並沒有注意到奈奈子站在門口時的奇怪動作,也沒有問她話。奈奈子放下了蛋糕,就去了果戈里那邊,她這次認真地看了一下,果戈里確實是在幫她好好地抄單詞,已經快要抄寫完了。
「剛才有人在外面嗎?」果戈里手下流利地寫出了一串工整的單詞,左手撐著腦袋,側過了臉對奈奈子問道。
「賣保險的。」說過了一次的瞎話,再說第二次的時候,奈奈子就沒那麼心虛了,語氣一板一眼,說得和真的似的。
果戈里「唔」了一聲,也就不再追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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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江戶川亂步最近的心情並不太好。
雖然說順順利利地解決了「天人五衰事件」,把該送進監獄裡的人都送進了監獄,也將政府內部那些針對偵探社的傢伙們揪出來了個七七八八,「書頁」被重新安全地封印了起來,偵探社又一次成為了世人的「英雄」,作為「主角」的他也收到了無數來自「凡人」的溢美讚頌之詞,還得到了社長的誇讚——
但他就是心情好不起來。
因為他唯一的笨蛋女兒,顯而易見的在這次的事件中被嚇到了。
奈奈子以前從來沒有哭過,她的感情起伏很少,這不僅代表著她不怎麼會笑,同時也代表著她很難會被嚇到,普通的因為「嚇了一跳」所以呆住之類的反應,奈奈子也會有,但是她從來沒有這樣被嚇到近乎是害怕的程度,換一個更加準確些的形容詞,那麼大概就是「不安」。
奈奈子因為被嚇到,所以感到「不安」了。
她會不自覺地掉眼淚,滿臉都是淚水了,自己卻都沒有意識到,還呆呆地站著,完全不知道這個時候是應該要「嚎啕大哭」起來的。
但是「嚎啕大哭」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在奈奈子身上的,她只會埋頭拽著亂步的披風,一路走、一路悶不吭聲地掉眼淚,哭完了,就自己安靜地把眼淚擦掉了,連亂步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不哭了的。
她還會不自覺地黏在亂步的身邊,像是小時候一樣,甚至是更加粘人的,天天跟在他的邊上,搬著小板凳坐在他的辦公椅邊,就好像是小狗狗緊緊地挨著自己爸爸,亂步跑去哪,她也跟著跑去哪,仿佛是怕自己被丟掉了一樣,話也變得比平時還要少,哪裡都不想去。
他的笨蛋女兒被嚇到了。
他的笨蛋女兒不像是以往一樣活蹦亂跳了。
造成這個危機的直接罪魁禍首有三個。
第一,就是拘留了奈奈子的川邊飛鳥,以前就總是攻擊偵探社的「討厭的傢伙」,現在已經被調到賢治的老家伊哈特伯村去了。希望那個傢伙在那裡加油耕地,畢竟那是個「自產自足」的偏僻山村,還活在「物物交換」的年代,連「錢」的概念都沒有,就算他有工資,那也是買不到糧食的,不想在被調回來前就先一步餓死的話,那就好好種地吧。
第二,就是訊問了奈奈子的條野採菊,與謝野已經好好「招待」過對方了,對獵犬成員經過手術改造後的身體,她給出的評價是「有點硬」、「砍起來不太順手」、「手感糟糕透頂」,十分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