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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混到今天,我可不想再回到過去。」
「那你就收斂一點,你要不收斂,有的是人幫你收斂。管好你那一攤子事就行,別的你就不要再插手了。你要再出事,我也給你兜不住。還有,沈芷你不要動,她過不了多少日子就回去了。」
「您的人我怎麼敢動?」
賀北安笑得很諷刺:「我的人?」
柚子敲門時,沈芷正坐在房間一角看安東尼奧尼,她買了一個投影,電影投在床對面的白牆上。房間只有一盞6瓦的小檯燈開著,就著微弱的光,她時不時在鍵盤上敲擊案件的疑點,她左手手指夾著煙,聽到敲門聲,她啪地一聲扣上電腦,將剩下的半截煙摁熄在菸灰缸里。
「姐姐,有人找你。」是柚子的聲音。
「誰啊?」有人找她?只有賀北安知道她住在這兒。話說到那種程度,兩人再沒見面的必要,她不認為賀北安會再來找她。沈芷快速保存,又用U盤存儲了一份材料,把電腦塞進柜子里,才趿著一次性拖鞋去開門,她買來了一大包一次性拖鞋,現在還沒剩幾雙,事情必須儘快解決,她不能再在這裡久留了。
一開門,沈芷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他仍衝著她笑,好像上次根本沒有產生任何不快。他的頭離門框也就幾厘米,站在門口,給人一種壓迫感。
沈芷並沒打算在這裡招待賀北安,但賀北安卻毫無禮貌地擠進了門,她並不想當著柚子的面和賀北安理論,她俯下身對柚子說了聲謝謝,等柚子走了,沈芷關門,扯了一張椅子給他。
本來屋裡只有一盞小檯燈亮著,賀北安一進來,沈芷馬上開了白熾燈,光白得刺眼,白牆上的影像也模糊不清。
賀北安沒客氣,坐那兒交疊著雙腿看著沈芷笑:「你很不想見到我?」
沈芷站那兒,好像沒聽到,她從小冰箱裡拿出一瓶冰水擰開給他,賀北安沒接,問她:「有酒嗎?」
「你不是開車來的嗎?」
「我今晚不打算走了。」
「那我去幫你問問今晚有沒有多餘的客房?」
「你這床應該可以睡下兩個人,我和你。」賀北安仍對著她笑,他鬆了兩粒扣子,很平靜地提出了他的要求,「沈芷,我後悔了,所以我來找你履行你上次沒履行完的承諾。」椅子相對於他的腿有些侷促了,卻並不妨礙他提要求時的自然。
沈芷開冰箱的手凍在那兒,過了幾秒,她拿出一瓶啤酒遞給賀北安:「不早了,你還是回家喝吧。」
賀北安握住她的手指用大拇指摩挲:「你那天的大方不會是假的吧。」
他放開了沈芷的手,接過啤酒,砰地一聲打開,啤酒漫出來,他仰頭灌了一口。
第36章 戲謔
縱使影像模糊, 賀北安也看出了白牆上放的是安東尼奧尼的片子。
「這麼多年,你對這個老頭的感情倒是一直沒變過。你什麼時候能把對他的注意力投入到我身上?」
「你想看什麼,我給你放。」沈芷去找胡金銓的武俠片, 好像賀北安來這裡是和她一起觀影。
「就放原來的吧。還是外國人的聲音當背景好一點, 你覺得呢?」賀北安看見菸灰缸里的菸頭, 「你不是反對我吸菸嗎?怎麼現在也抽起來了?」
她的生活很規律,抽菸大概是唯一不良嗜好。沈芷沒回答, 她總不能說健康的生活習慣太無趣了。
「去找別人吧,我今天不太方便。」
「別人?可現在除了你,我不想找別人。況且你之前也並不介意。」賀北安去抓她的手, 「我不知道你之前有過多少男人, 但你多比較比較總沒錯。萬一你不喜歡快的呢?」
沈芷並沒有展現出那天的大方, 她抱肩站在那兒,是防禦的姿勢。
賀北安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互相解決下欲望,沒什麼吧。」
又有敲門聲,柚子捧著一個玻璃碗進來, 裡面盛放著新鮮草莓, 等把草莓放到沈芷手上,柚子就愉快地跑開了。
賀北安站起身鎖門, 他從玻璃碗裡取了一顆草莓扔進嘴裡, 撈起沈芷的腰, 用手指去描摹她的臉, 沈芷偏過臉, 被賀北安用手指箍住,被迫去直視他的眼睛。
他去吻她的耳朵,手伸進她的衣服, 同她說起了以前。
「沈芷,這麼多年,你心裡還是有我的吧。」賀北安主動提起了那件事,「你當年攔著我不讓我打你爸,其實你不是為了他,是為了我吧。」
「提那個幹嘛,都多少年的事了。」她還記得,她對賀北安說賀老三被舉報是罪有應得,那天賀北安什麼表情她早忘了,或者說她當時就沒看清楚,她只記得他紅了眼,堵她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鑽出來,他對她說,誰都可以罵他爸,她不可以,因為沒他爸的錯誤她都不會作為一個人存在。
聽到那句話的一刻沈芷確實不怎麼想存在。也就是那時,她發現自己毫無立場指責賀老三影響了賀北安的前途,她算他什麼人,人家才是一家人。沒人跟她是一家人。
沈芷以前出於革命友誼讓賀北安感受過男女在身體上的不同,那時他們還年輕,容易臉紅。饒是賀北安再嘴貧,也憋得語塞,只顧喘粗氣,不過當他發現沈芷臉紅得發燙,他突然又恢復了以往的善談,開始詢問沈芷的感受,當時沈芷連鼻尖都紅了,一個字也吐不出,眼睛低垂著,語氣卻是十分的決絕,她又變得小氣起來,賀北安揪揪她的耳朵,說馬上就好。即使她大方的時候,也總是不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