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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內普的表情可怕到像是鄧布利多剛才要求他吞下一隻火蜥蜴:「我聽得懂英語——我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這一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前面的那一對男女究竟說了什麼,還有他們的身份!」
「不,不不,這一段同樣重要,同等重要。」鄧布利多搖搖頭,「坐吧,西弗勒斯,我們坐下說。」
斯內普在鄧布利多辦公桌前他慣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他的臉色依舊很差,不過鄧布利多並不在意,畢竟平時這人也一直這樣。
「在討論那對陌生男女博格特之前,我確實想和你聊聊最後一段,那一段博格特透露了相當重要的一個信息。」
斯內普語氣惡劣地說:「如果你非得要指出來,這句話我已經從齊婭拉本人那裡聽到過一遍了,我現在無比清楚她對我是什麼態度。」
鄧布利多收起笑意:「不只是這個……當然,她愛你也同樣重要。」
斯內普瞪著他:「你完全可以不用重複那句話,你究竟想說什麼?」
「計劃,西弗勒斯,她有一個計劃。」
鄧布利多複述道:「『你以為自己的努力會有用嗎?你以為自己的計劃真的萬無一失?』」
「是的,我聽到了,但是這能說明什麼?」斯內普問,「齊婭拉做什麼都有計劃,這件事在斯萊特林人盡皆知。不下五名學生跟我說過期末的時候他們會去參考齊婭拉的複習計劃,她就連去看魁地奇比賽都會事先規劃好觀賽座位——」
「是嗎?所以你覺得這就是她在最恐懼的事情里看到的東西?期末複習的計劃沒有完成,備考的努力付諸東流?」鄧布利多反問。
斯內普啞然。
「我以為我們已經有了共識,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說,「我們絕不能用普通十幾歲孩子的標準去衡量猜測齊婭拉·洛。」
「那你覺得她的努力和計劃指的是什麼?」斯內普順著對面的意思往下問,恍惚好像回到了課堂。
鄧布利多當然也像是耐心教授學生一樣回答:「這個計劃與你有關,西弗勒斯,而且她必然從三年級見到博格特之前就為止努力了很久。」
斯內普沉默了,他並沒有否認,甚至都沒有今天看到齊婭拉第三段博格特記憶時的反應大。他雙眼虛虛地盯著鄧布利多辦公桌上某個造型很漂亮的銀器,看著它「嗡嗡」地向外噴著霧氣,半晌後,他終於移開眼神,直視鄧布利多。
「我想起來了。」他乾巴巴地說,「那天她確實提過類似的話。」
鄧布利多挑起眉毛:「回憶是一件好事,那麼你知道她的計劃是什麼嗎?」
這比「我只要活著就難以停止愛你」好不到哪裡去,同樣令人難以啟齒。齊婭拉那天說的金句實在是太多了,斯內普接連受到衝擊,大腦自動把不那麼令人震撼的事情扔到了遺忘垃圾堆。好在大腦封閉術大師對整理記憶也有一套自己的技巧,在思索的同時還能慢慢想起來。
那天齊婭拉是怎麼說的來著?
「她活著的唯一價值是……」
斯內普閉了閉眼睛,每回憶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好像根本就不是在正常的世界腳踏實地清醒著。
「……讓我幸福地活下去。」
鄧布利多現在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笑又覺得場合不太對。在斯內普睜開眼後他及時調整了神色,嚴肅地點點頭:「這應該就是她計劃的目的了。」
「但是為什麼?」斯內普問,「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又為什麼是這樣一個奇怪的目標?難不成我在她眼裡哪天莫名其妙就會暴斃了嗎?」
「問我做什麼?我以為你身為當事人會比我更清楚。」鄧布利多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說不定是你做過什麼讓她決定『就是你了』的事情呢?」
斯內普惱火地否認:「沒有!你以為我沒想過嗎?我最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沒有!我對她和對其他斯萊特林的學生沒有區別!」
鄧布利多聳了聳肩:「好吧,那麼答案或許就在她的前兩個博格特里了。」
鄧布利多揮動魔杖,一張羊皮紙從他辦公室的書架上飛出,然後端端正正地豎直懸浮在他面前。鄧布利多不費吹灰之力地接住這張紙,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紙上的內容,之後就將它遞給了斯內普:「你在四年前應該也看過這個。」
斯內普單手接過羊皮紙,只一眼他就認出了這張紙究竟是什麼。
「齊婭拉的學籍檔案,記錄了她的出身,我在去孤兒院接她之前看過,當時一起給我的還有她母親留下的古靈閣銀行鑰匙。」他說。
鄧布利多輕輕點了一下頭:「沒錯,你的記性比我好多了。」
「她的學籍檔案不是什麼秘密,之前你一定早就調查過了。」斯內普還是又看了一遍,「怎麼,上面有什麼問題嗎?這和她的前兩個博格特又有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問題。」
斯內普抬眼看向鄧布利多,以他對鄧布利多的了解,他知道後面肯定還有一個「但是」。
「齊婭拉·洛的身世沒有任何問題,和學籍檔案上的完全一致。」鄧布利多平靜地說,「她的母親是一個普通的女巫,她的父親是一個普通的麻瓜,他們正常地相戀結婚,然後在齊婭拉小時候遭遇意外雙雙去世。之後的事情你我也都知道了,齊婭拉去了孤兒院,而她母親的積蓄幾經輾轉才被交到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