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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康子媳婦怎麼會偷偷來到花花的平房內,可眼見著康子媳婦不似往常一般柔順可欺,後窗外又有長條子不斷探進頭來,小牛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語氣誠懇地勸解道:「康子媳婦,有話好好說哩,都是一個村上的人,何必鬧得這麼難看?」
連竹雨卻不吃他這一套,冷冰冰地說道:「一個村裡的人?你們在說胡話前,好歹把身邊的祭台給擋住啊。」
連竹雨目光嘲諷地望向小牛身後的祭壇,又將李蓮心往身後推了推,她陰惻惻地擠出一個笑容道:「你們想用花花來祭祀,倒不如我先送你們上路吧。」
說完,趁那些村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連竹雨就朝著小牛的胳膊砍去,鮮血如水注般涌了出來,連竹雨沒有下死手,可小牛已疼得眼冒金星,身子軟倒在了地上。
小牛倒下之後,血腥味飄出了後窗,外頭的瘦長鬼影們更加興奮,兩個大黑眼珠子摩擦著擠進了後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咬住了兩個村民。
又是一陣混合著咀嚼骨頭聲的慘叫,平房內的村民心內愈發害怕,而眼前殺紅了眼的連竹雨也提著刀步步逼近了他們。
幾個村民被逼到了極點,彼此對視了一個眼神,就如蠻牛一般朝著連竹雨衝撞過去。
連竹雨眼疾手快,一手將李蓮心護在了身後的角落裡,另一手則用菜刀迎著朝自己跑來的村民,先是砍傷了領頭的那個壯漢,而後又朝幾個胡亂攀扯的村民身上砍去。
一時間,平房內充斥著黏稠的血腥味,外頭的大黑眼珠子進攻的速度也更加迅猛。
足足折了一大半的村民,幾個年紀稍小的村民看著眼前可怖如惡鬼的連竹雨,以及外頭正在津津有味地咀嚼人骨的長條子,頭一次體會到了進退兩難的瀕死之感。
癱倒在地上的小牛這時才恢復了一些神智,眼見著花花閉著眼躺在連竹雨身後的角落裡,而與連竹雨對峙的其餘村民們也非死極殘,做「那事」的主力軍已折損了三個。
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祖宗傳下來的手藝就要斷了。
小牛眼神閃爍,孱弱的身子突然迸發出了一股莫大的氣力,他撐著受傷的手臂爬到了花花的附近,趁連竹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村民上時,小牛上前一把掐住了花花的脖子,忍著胳膊上的疼痛,對連竹雨吼道:「康子媳婦,放下你手裡的刀。」
連竹雨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一怔,抵著手中的刀回頭後,就看見了身子一半都被染上鮮血的小牛正死命掐著蓮心,蓮心的臉已是紅腫不堪,足可見小牛手上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連竹雨扔開了手上的菜刀,屋內的村民蜂擁似地圍上來捆住了她的雙手,受傷最輕的鐵瓦朝著連竹雨臉上狠狠扇去了一巴掌,嘴裡罵道:「你這臭娘們發什麼瘋?」
說完,又朝著連竹雨的肚子踢了一腳,成年男人用足勁的一腳險些讓連竹雨五臟六腑移了位,可她也知道眼前不是和這些村民硬碰硬的時機,她只能收起眼裡的憎恨,轉而揚起一雙瀲灩著淚花的水眸,哀切道:「你們把康子還給我,就是你們害死的康子。」
鐵瓦一群人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跡,外頭的大黑眼珠子動靜仍沒有停止下來,他們只陰著臉啐了一口連竹雨:「康子手上沒那工夫,又不肯讓你死,硬要去掘墓,死了也是活該。」
說著,這群村民便圍在一塊小聲地商量該如何處置康子媳婦和花花。
「老祖宗早猜到會有這一天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拿她們換錢吧。」
「長條子還在外面,也別現在動手,這些東西怪的很哩,聞到血腥味就跟瘋了一樣。」
提到長條子,鐵瓦也嘆了口氣:「那事到底損陰德,好在還有一會兒就要天亮了。」
話畢,平房內的大部分村民都屏住了呼吸,包紮傷口的包紮傷口,看管連竹雨的繼續看管。
等著東邊稀薄的日光緩緩照亮嬰水村的土地後,外頭尖利的笑聲以及咀嚼聲終於消退了下來。
鐵瓦為首的村民正要將連竹雨與李蓮心拖到外頭的空地上時,一推開門,就撞見了風塵僕僕的鐵柱,鐵瓦立刻放下了戒心,拍了拍鐵柱的肩膀道:「康子媳婦瘋了,砍傷了我們好幾個人了,給她下墓吧。」
鐵柱一愣,隨後則看見了鐵瓦身後狼狽的連竹雨和花花,驚愕的眼神一轉,立馬帶上了些惋惜和狠戾:「康子死了,一戶不死兩人,這娘們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找不痛快呢。」
鐵瓦也瞪了一眼身後的連竹雨,隨即一臉冀意地望向鐵柱,道:「這一回你來掘吧,老祖宗賜下的手藝,總不能扔了不是。」
鐵柱一臉震驚,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鐵瓦淡淡一笑,將捆著連竹雨的繩子遞到了他手上,「去挖個地吧,先埋她三天。」
鐵柱只能接過繩子,連竹雨木著一張臉,心如死灰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恰在這時,杜為帶著麻子、肚皮等人來到了平房外,鐵瓦給杜為打了個招呼後,就把花花遞給了小牛,讓他好好看管花花,到時村裡有場重要的祭祀要辦。
杜為聽得雲裡霧裡,可他的身份太過特殊,他也只能裝作嘆息地點了點頭,隨後就不解地看向了連竹雨,問道:「康子媳婦是怎麼了?」
鐵瓦的態度也還算恭敬,只聽他道:「她是個不安分的娘們,康子死了,她守不住,就想帶著花花逃了,這可不亂套了?這樣的禍害還是早日除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