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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秦友彰遵照醫生的囑託,給秦可森服下藥後,便徹夜守在床前。
她自知犯了大錯,不敢在秦友彰面前招搖,早早的進了隔壁房間的臥室。
到了半夜,她輾轉反側,實在難以入眠。她躡手躡腳的下了床,悄悄地開門進屋,又踮著腳走到床邊。
秦可森已經睡著,小臉被暖氣烘得紅彤彤的。她又往秦友彰那裡一瞧,人已經睡熟了,正打著鼾呢。
她湊過去,想確認人到底睡沒睡著。才剛走近,就被老人手臂壓著的本子奪去視線。
「小森這孩子命苦,你們走得早,我陪在他身邊的時間也有限,依依這丫頭也還不懂事。這麼多年,我最怕的還是他以後找不到能相濡以沫的另一半……」
「半」字後面還戳了一大團的墨水,好似沒寫完人就睡著了。
她看著這個為她和小森操碎了心的老人,她以為會為老人過早的憂慮而覺得可笑,實則心裡卻溢滿了心酸。
自此起,她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尤其是對小森。
所以,當恢復一切記憶後,她為小森和晴晴的事情感到由衷的高興。
跟秦可森聊了一番之後,梁溪讓他先回去,以免時間久了晴晴會起疑。
療養院的走廊空曠,有的人已經站了許久。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轉角,終於不見,梁溪才轉身離開。
只是這一轉身,已經一個星期未見的人就這麼出現在她的面前。
梁溪心裡發虛,她不確定男人聽了多少,她急匆匆的將腳步挪了個方向,想從另一邊過去。
男人皺著眉,一把拉住女人纖弱的手臂,問出憋了一個星期的問題。
「為什麼躲著我?」
第46章 賴你一輩子
梁溪抽出自己的手臂,離得男人遠了一步。
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昔日與她情濃的戀人,也不確定他到底知道多少,畢竟那天的態度與之前的她很不一樣。
而且,剛才她和小森的對話……
「我醫院裡有事情要忙,先……」她沒直接回答男人的問題,反而又想逃開。
「說清楚!」
宗佐青幾步走到女人面前,重新鉗制住她,眼神狠狠的,幾欲噴出火來。
這樣火爆,這樣怒不可遏,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無論是作為梁溪,還是以前的她。
生長在那樣的家庭里,宗佐青自小就受著與一般人不同的教養,一言一行都要求經過縝密的考慮。
也許,這就是大家族的生活方式。
但,她不喜歡。
所以,當這個鮮活的臉紅脖子粗的男人這樣看著她時,梁溪竟有股變態的暢快。
「說什麼?」她分外冷靜的反問宗佐青。
說什麼?
他冷冷的看著她,眼神跟淬了毒一樣。
到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像傻子一樣。她為什麼和顧晴,秦可森認識?
為什麼稱呼秦友彰為「爺爺」?為什麼秦可森叫她姐姐,她也不反駁?
她為什麼那天在醫院裡痛哭?難道這些都不應該向他解釋嗎?!
明明都知道了……
明明他都知道了……
為什麼就不能親口給他一個準話呢!
「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明明就是……」
「宗佐青!」梁溪紅著眼睛,叫停男人的質問。
「我該說什麼?難道我應該說,嘿,宗佐青,我是秦依依,我還沒有死,我又回來了……」
女人的眼眶越來越紅,淚水無聲的落下。
「宗佐青,我怎麼能……」
「這種事情誰能相信?哪怕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梁溪啜泣著,這種事連她都不能相信,又有誰信呢?
宗佐青眉頭越皺越深,心疼的感覺無以復加。
他擁住無聲哭泣的女人,也哽咽著:「對不起……」
對不起,沒能好好保護你。對不起,我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忽略了你的想法……
「對不起……」
大男人抱著梁溪,哽咽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不孝,爺爺為了我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宗佐青,我不孝……」
梁溪嘴裡還在說著指責自己的話,天知道,當從小森口中得知爺爺這些年來的變化時,她心裡有多麼的後悔。
如果那天,她沒有深夜出去,一切都會不一樣。
爺爺的身體不會急轉直下,小森那段日子也不會無依無靠,他們還會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即便不會大富大貴,但肯定會和和美美。
她不甘心,生理上的傷痛也許總有一天會消失,但心理上的痛楚無論如何會跟著她一輩子。如今上天又給了她一次機會,有的事情遲早要了結。
「別說了……」
宗佐青輕輕的拍著女人的後背,聲音緩緩的。
沉默著,宗佐青一路將車開到了梁溪的公寓樓下。
哪裡有什麼醫院有事,不過是剛才她情急找的藉口。
梁溪瞧了他一眼,男人正在解安全帶,她回過頭,心思複雜,不知道男人到底會做什麼。
她也解了安全帶,從旁邊下車。末了,梁溪停在原地,身後傳來一聲重重的合門聲,她感覺到男人的腳步在靠近。
「溪溪。」
男人的聲音響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