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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杖在他們中間茫然地眨了眨眼,大家在說什麼?
二年生的車上,少女懷裡抱著六條,歪頭靠在熊貓身上呼吸均勻,熊貓小心地幫她把垂落的髮絲撩到耳後,「睡著了。」
「鮭魚。」
「今天她很累了吧,本來身體就不好。」真希脫了件外套蓋在阿梓身上,摸了摸她發燙的額頭,晚上這麼一鬧反倒讓阿梓吹了很久的涼風,「可千萬不要發燒了,一會兒叫那個笨蛋來抱她回房間,我再去幫她買點藥。」
獨自坐一輛車的五條悟接連打了四五個噴嚏,他也感冒了嗎?待會兒藉機去小姑娘那裡拿點感冒藥順便和她說說話好了。
然而,酒店門口五條悟看到的卻是半昏半睡的少女,彎腰把她從后座上抱出來的時候還能感受到對方逐漸攀升的體溫,他微抿了下唇,「你們先休息吧,我送她去醫院。」
也行,真希收住準備去藥店的腳,手一伸攔住擔憂的一年生們,「那明天早上再聯繫。」
急診室,醫生給女孩做了簡單的檢查,「低燒而已,不用緊張,扁桃體有點發炎,先抽個血化驗一下。」
一直在擔心她像上次一樣發展成要人命的高燒,五條悟聽到醫生的話才鬆了口氣,轉身帶阿梓去抽血,看著尖銳的針頭扎進女孩青色的血管,他低下頭盯著那片烏壓壓垂著的眼睫,不著痕跡地將她抱緊了一些。
抽完血,五條悟找了一處安靜的角落等結果,他脫下外套蓋在阿梓身上,讓她靠著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指尖輕輕梳理著被壓住的髮絲,「你真的一不小心就會生病呢……」
「抱歉。」少女的聲音有些沙啞,針管一紮進身體她就醒了過來,抽血的感覺太難受了,臉色比剛來的時候又差了幾分,「老師可以通知管家過來。」
白髮一垂,「老師來照顧你不好嗎?」
阿梓愣了一瞬,繼而回道:「太麻煩老師了。」
「不麻煩。」耳後傳來的聲音有點低沉,「什麼都不說才麻煩,梓其實有很多很多話想說的吧,為什麼不說呢?」
不知為何阿梓從他話里聽出了失落的意味,她疑惑地轉過頭,唇邊拂過一絲溫熱的呼吸,因為發燒而泛紅的臉又紅了幾分,連忙把頭扭到另一邊,「老師,我已經過了小孩子撒嬌的年齡了。」
而且她天生失明,盲人在沒確定前方有路之前是不會邁出腳步的,因為帶著希望卻一腳踩空的感覺很難受,也會帶來痛苦。
所以沒有結果的話,她也是不會說的。
被女孩蹭過的鼻尖有點發癢,五條悟摸了摸鼻子,「沒關係,梓可以向老師提出任何要求的,老師允許你盡情撒嬌噢!」
又來了。
阿梓藏在袖子裡的手驀地攥緊,凸起的關節迸出點點青白,她張了張唇,廢了好大的勁才維持住平靜的語氣,臉色卻愈發難看了,「這種話……老師還是留給最重要的人說吧,不然其他人會誤會的。」
蒼藍的眸光忽然停滯,身前一空,阿梓抱膝坐遠了一點,纖細的身子獨自靠在冷硬的椅背上,女孩淡淡的聲音傳來:「老師,我還是有點困,讓我睡一會吧。」
「嗯……嗯。」渾身上下不舒坦的男人看著那個小小的背影,敗下陣來。
檢驗報告出來後醫生開了一些抗炎藥和感冒藥,叮囑她回去後好好休息便告知他們可以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阿梓半耷拉著頭一言不發,她在醫院裡吃了一次藥,藥效發作後很快昏昏欲睡起來,墨鏡後的眼一直幽幽地看著她,直到她合眼睡著才挪過去把小姑娘從冰涼的車窗邊攬了回來。
嗯,舒坦了。
感覺最近腦子不夠用了,找個機會吃甜點去吧。
隔天一早學生們給五條悟打電話,得知阿梓沒事才放下心來,下樓吃早餐的時候看到那個衣著休閒的男人靠在窗邊的圈椅上一邊喝咖啡一邊小塊小塊地切著黑森林,旁邊已經堆了好幾個空盒子。
一大早的,不膩嗎?
五條悟沖他們招招手,「酒店的蛋糕不太行,我特地從外面買了帶回來,人人有份噢!」
嘿,還真不膩!
學生們上前毫不客氣地一人拿了一個,五條老師的錢自然是能坑就坑。
「今天去哪兒啊?望月的身體可以外出了嗎?」
「現在時間還早,剛好附近有座修禪寺,望月身體不好,要去祭拜一下神明嗎?」
「我沒意見。」
「沒有沒有。」
五條悟笑眯眯地看著這群打算去給同學祈福的學生,墨鏡後的眸光忽然輕晃,偏頭看向餐廳的門口,起身走了出去。
穿著和服的少女背靠著餐廳的外牆,懷裡抱著一隻毛絨絨的貓咪玩偶,垂落的長髮蓋住了她臉上的晦暗不明。
男人在她面前彎下腰來,「大家都很為梓著想,怎麼樣,是不是很感動?」
「嗯。」阿梓輕輕地應了一聲,淡銀色的眸子瞥向餐廳的大門,一年生和二年生都是心腸很好的人。
還是好冷淡啊。
「梓。」男人乾脆蹲了下來,扯著她的袖擺晃了晃,「阿梓——」
俏白的小臉驟然僵硬,阿梓扯回自己的袖子,「這裡人很多的,老師不要這麼奇怪。」
現在這個點到餐廳來吃早飯的人很多,路過的人都拿詭異的視線掃著門口的一男一女,阿梓轉身扶著牆打算進門,一摸就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後者動作比她還要快地捉住她收回的手,笑眯眯地拉著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