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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梓腳下不由加快了幾分,「抱歉,我有點不安,我們去找老師吧。」
「喵。」六條的聲音有幾分嫌棄,似乎不贊同她大晚上跑去找那個男人。
少女摸索著來到樓道旁,腳下剛邁出一步就聽到半夜的樓道響起腳步聲,阿梓用力抿了抿唇,而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脫掉鞋,貓著腰躡手躡腳地爬上樓梯。
六條撓了撓肚子,蹲在轉角處露出一隻眼睛盯著下方的樓梯口,看見一個瘦小的人影在他們住的那層樓停下,手裡拿著個什麼東西一晃一晃,間或反射出一道寒光。
對方進了走廊。
六條見狀拱了拱阿梓的腳,踩著貓步跳到前面去帶路。
萬幸五條悟的房間在樓上,如果在樓下的話說不定她就要和別人撞上了。阿梓悄無聲息地摸到房門口,剛要敲門便頓住了。
老師不在。
在醫院待了一個下午,探望過學生後五條悟帶阿梓去吃晚飯,之後就送她回酒店房間讓她吃了藥早點休息。
現在她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阿梓微微抿唇,房門是鎖著的。
重面春太今天臨時被安排了一個刺殺咒術師的任務,對方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雖然不明白這麼個小女孩是怎麼把上面氣得想殺人,但任務既然到了自己的手上那就只能去執行。
他按照事先得到的信息來到了女孩所在的酒店,站在女孩的房門前他不無惋惜地想道:才十六歲,這麼早就死也太可憐了。
不知道是不是個可愛的女孩子,如果是的話……
他伸手推門,門居然開了,吱呀的一聲反倒嚇了他一跳,他不太確定房間裡的人是不是被驚醒了,攥緊手裡的刀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房間有股淡淡的香氣,是酒店布置的安神香,客人泡了溫泉之後可以很快入眠。他借著飄窗處透進來的月光看到空無一人的床榻,「不妙,要不還是先撤退吧。」
周圍靜悄悄的,幾分鐘後耳機里傳來了一個冷淡的聲音:「人去樓上了,在五條悟的房間裡。」
「開玩笑的吧!」
那可是最強咒術師五條悟,他不想活了才送上門去找死!
「五條悟半個小時以前已經離開伊豆,你在怕什麼?」
重面春太努了努嘴,「那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萬一他在自己的房間裡留下什麼陷阱呢?」
樓上的房間,門鎖已經被阿梓破壞了,她找了條凳子抵在門後,六條在敞開的窗邊喵了一聲,阿梓走過去摸了摸冰涼的窗台,「老師好像不太喜歡走門。」
五條悟應該是有什麼急事突然離開了。
少女的臉色露出片刻的沉思,也許是被支走的,外面應該還有人在監視,確認她還在酒店才會行動。
「喵?」
「額,忘帶了。」阿梓沒摸到手機,出來的時候一時緊張沒帶,耳畔忽然傳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她轉過身,居然這麼快就找過來了。
監控?
重面春太剛走到門口,周圍的牆壁忽然一陣火花爆裂,以他面前的那扇門為中心擴散出去,走廊上昏暗的燈明滅幾回,而後再沒亮起。
他一驚,「什麼情況?」
監控室里所有的屏幕驟然熄滅,整座酒店乃至外面的街道全部陷入黑暗,站在顯示屏前面的白髮少年面無表情,電路被破壞了。
那個女孩反應得太快了,簡直就像事先知道他們會來,少年踢了踢旁邊被凍成冰雕的酒店值班人員,後者的身體驟然碎裂,冰塊和著血肉在他走後散了一地。
阿梓把微微發燙的手指從牆上的電插孔中拿了出來,小聲問旁邊的六條,「斷電了嗎?」
六條瞅瞅外面漆黑的路燈,原本沒想斷得這麼徹底的。
門口的椅子被推動,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阿梓站起身,少女的低吟在充滿月光的房間裡響起。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濁殘穢,盡數祓除。」
重面春太一推門就聽到凳腳刮擦地面的聲音,這輕微的響動無疑會驚動裡面的人,索性便不再刻意放輕聲音徑直打開了房門。
敞亮的房間裡一道纖細的人影背對他站著,隨著他開門的工作緩緩轉身,被月光垂愛的眼眸緩緩淌著澄澈如水的光澤,完全攫住了他的視線,他甚至沒有留意到其他地方。
剛才進門的時候好像聽到對方在念什麼。
是什麼呢?
「誰降下了帳?」耳機里忽然傳來的聲音讓他回神,重面春太一個激靈,那雙月光寶石般瑰麗的眼眸已經不見了,房間裡的一切擺設也不見了,去哪兒了?
全世界一片黑暗。
帳沒有附加任何針對術師或者非術師的要求,只是簡單地阻擋了所有的光線穿透。
這絕不是自己人展開的帳,是那個女孩子,她是盲人,這樣的環境對她極為有利。
角落裡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重面春太下意識轉身握緊刀擋在身前作出防衛的姿態,凝神尋找對方留下的殘穢。
然而他什麼都沒有發現,沒有咒力的波動,也沒有其他聲音。他順著記憶貼上牆壁避開背後可能會有的偷襲,警惕著前方和兩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道纖細的身影從他讓開的縫隙中穿過,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啪嗒。
房門忽然撞上了背後的凳子,重面春太立刻朝門邊揮刀刺了過去,面前揚起一陣風,房門迅速合攏,鋒利的刀尖刺進了門板,門的另一側少女微微側頭,幾縷削落的髮絲緩緩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