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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討厭這個自說自話無法讓他奪取主動權的容器很久了。
生得領域被破壞的瞬間阿梓就知道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咒力一晃而過,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而她背後,那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很快就出現了。
五條悟一到東京近郊就接到了伊地知戰戰兢兢打來的電話,「五條老師,那個……現場有學生死亡,您要不要……」
那邊沒有任何聲音,伊地知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您要不要來一下?」
嘟嘟嘟,一陣忙音。
少年院外,伏黑面無表情地看著胸口空蕩蕩的虎杖被抬到車上,肩膀處忽然落下一隻手,餘光看到那人的身影眼眶倏地一熱,抿緊的唇抖了抖猛地低下頭去。
虎杖在他面前被宿儺生生挖出了心臟,咒靈可以讓□□再生,但宿儺顯然對他的容器並不友好。
心臟都被掏出來了,這不是反轉術式和現代醫學能治好的程度。
虎杖悠仁,死了。
屍體安置好後由專門的車輛運送回高專,雨還沒有停,不管是哪一件事都令人不悅到了極點,這可真是個糟糕的一天。
五條悟壓了壓心頭煩躁的情緒,「其他人呢?」
「釘崎被伊地知先生先一步送去醫院了,望月……」伏黑語氣驀地一頓,「望月?」
阿梓從一開始就跟他們走散了,完全被他們遺忘了。
「吼!」
五條悟剛到這裡就覺得咒力的波動不同尋常,原以為是生得領域崩毀和宿儺戰鬥後留下來的餘波,現在看來完全不是一碼事。
記憶里少女的聲音迴蕩:是特級,四個。
伏黑順著吼叫聲傳來的方向看到了搖搖欲墜的少年院大樓,一團巨大的白影從地下沖了出來,立在屋頂從某個方向怒吼,碩大的藍瞳盛滿了冰藍的火焰,齜咧著尖牙憤怒到了極致。
「那個是……糰子?」伏黑震驚地看著體型增長了幾十倍不止的白貓弓著腰閃電般地躥了出去,「老師……」
五條悟的影子老早不見了。
少年院背後的山野中,幾道人影察覺背後不對勁紛紛加快了腳步,失去意識的阿梓被身穿袈裟的男人撈在手上,他們都聽到了那聲巨吼。
「那隻貓是怎麼回事?」有人一邊跑一邊問,「是咒靈?」
「不清楚,從來沒見過那樣的咒靈,這種咒力是特級等級吧?」餘光掃到筆直地沖他們追來的大貓,「這種情況下完全沒有辦法隱藏氣息。」
「看來只能這樣子了,那隻貓和這個女孩之間可能有某種聯繫,再帶著她的話我們會被追上的。」男人將阿梓隨手丟在一旁,惋惜地一瞥轉身便走。
「追上又怎麼樣,區區一隻貓罷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咒靈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狼狽過,居然被一隻貓追得抱頭鼠竄。
「笨蛋,貓根本不足為懼,麻煩的是跟著貓來的人。」
他們走後不久,巨大的白貓擠進了濃密的樹林,看見歪倒在一旁的少女憤怒的雙眸瞬間軟化,身體像扎破了的氣球一樣縮成小小的一團,蹭到她身邊毛絨絨的腦袋不住地拱著她的側臉。
修長筆直的雙腿在少女身邊停下,確認阿梓的呼吸之後鬆了口氣,五條悟看著四處安靜異常的樹叢,六眼居然沒有任何發現,對方潛匿的本事非同一般,要不是貓的話……
「梓我來看著,你接著去追。」
脊椎躥上了一陣寒氣,糰子連忙順著剛剛追趕的方向走了兩步,尾巴驟然耷拉下來,轉頭可憐巴巴地看著身後的男人。
現在它也找不到了。
是因為阿梓才追上他們的嗎?
「算了,回去吧。」五條悟一想到還有一堆事要處理,追不上便不追了。他彎腰抱起昏迷的少女,糰子小跑著跟在他身邊,腳下不一會兒就髒乎乎的。
糰子慘兮兮地叫了幾聲,但男人邁著大長腿走得飛快,絲毫不搭理它。
就好像……暴走時硬憋著火氣的樣子。
阿梓昏迷了一整天,醒來的時候掌心摸到一團毛絨絨的東西,繃起的神經肉眼可見地鬆懈下來,她被人打暈後失去了意識,糰子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摸了摸熟睡中的毛團,她舒了口氣,還好,糰子還在。
旁邊送來了一陣風,陽光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醫院嗎?她是得救了還是沒被救呢?
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傳來,外頭走進的少年看到朝這邊望來的淡銀色眼眸,繃起的小臉不自覺露出警惕的神色,他忽然回憶起之前五條悟說的話。
梓是天生目盲,貓不在的話她什麼都看不見。
「是我,伏黑。」
是得救了。
阿梓點了點,「謝謝。」
「少年院事件有不明勢力插手,你被他們劫走,是老師找到你的,要道謝的話跟他說吧。」
想到那個惡靈,阿梓再次點了點頭,「好。」
「釘崎受了傷,和你一間病房。」
少女的臉上出現一絲驚訝,「嚴重嗎?」
伏黑看向另一張病床上躺著打點滴的釘崎,再看始終面朝著自己的阿梓,她果然看不見,「還好,咒力耗盡昏迷而已,其他都是輕傷。」
「虎杖同學呢?」
長久的沉默之後,伏黑的聲音傳來:「死了。」
晚上的時候釘崎也醒了,得知虎杖的死訊沒有太大反應,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哀悼。在醫院裡度過低迷的一晚,第二天醫生就宣布她們可以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