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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策拍拍胸口鬆了口氣,這才是他熟悉的張文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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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各郡國的太守國相相繼到任,陶謙已死,陶家的兒子也沒有能靠得住的,處理完陶謙的後事就收拾行李扶靈回丹陽老家,原本跟在陶恭祖身邊效力的謀士武將就是想繼續跟隨都找不到理由。
陶恭祖英明一世,怎麼教出來的兒子這麼、這麼……
唉……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朝廷派來其他人治理徐州,他們也只能收回心思好好輔佐。
劉備的徐州牧當的像個透明人,張飛性子急躁,不止一次喊著要讓那些不聽話的官員好看,還好有關羽攔著才沒在城裡打起來。
新官上任三把火,剛剛到任的太守國相們四處徵召能用之人,劉備也沒閒著,身為州牧還能彎得下腰去親自請人,如此禮賢下士,真有徐州不少隱居的名士被他請到了下邳。
別駕是一州的二把手,最先被劉備宴請的就是糜竺,只可惜糜竺和冀州那邊關係本就不一般,他花再多功夫也只能是白費。
「所以啊,什麼時候都不能得罪衣食父母,陶謙知道糜氏和魯氏跟咱們家主公有關係嗎?肯定知道。但是就算知道也沒辦法,徐州官府需要用糜氏的錢,他想不勞而獲,面對糜竺的時候就直不起腰杆。」郭嘉站在走廊底下伸了個懶腰,狐狸眼笑眯眯的讓人不敢靠近。
曹昂下意識後退兩步,硬著頭皮問道,「然後呢,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辦?」
郭祭酒眨了眨眼睛,端起已經空了的酒樽遞過去,等酒樽滿上才心滿意足的拿回來,「若是足夠心狠手辣,就殺人奪財,找個藉口把糜竺糜芳殺掉,糜氏的萬貫家資便能名正言順的歸於官府,畢竟麋子仲是陶恭祖任命的別駕,新官上任和舊人達不成共識而反目的情況時有發生,他對糜竺下殺手並不會激起徐州世族的反抗。」
就是有一點不好,比較費名聲。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眼看著小命都要被人拿捏,名聲這個時候沒有命重要,只要拿到糜氏的萬貫家資,有錢就能有兵,有兵就能守城,不管怎麼說,守住下邳、彭城幾個郡不是問題。
「這是不是太狠了點兒?」曹昂嚇的臉都白了,若劉備殺人奪財,他與董卓當年所做有何區別?
「這怎麼能算狠,這叫果斷。」郭祭酒美滋滋的喝了口酒,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在教壞小孩子,「只靠仁慈的確可以收攏人心,可是你再想想,百姓求的只是過上安穩日子,上官無能守不住城,你是跟著無能的上官四處逃難還是留在家裡等待新任上官?」
曹昂托著臉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比較好,主公愛民如子,治下百姓安居樂業,徐州的百姓但凡聽過主公的名字就不可能跟劉備外逃,留下來可以分到農具種子繼續耕種,逃出去居無定所擔驚受怕,他們圖什麼?」
「是啊,他們圖什麼?」郭嘉笑了笑把問題還回去,又抿了口美酒才繼續說道,「劉玄德走了步昏招,咱們主公德行無虧聲名赫赫,他想憑仁義來招攬人心已經晚了,如果能當機立斷坐實州牧之位,然後避開主公的鋒芒南下打拼,未必不能和主公分庭抗禮,可惜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只現在來說不足為懼。」
「奉孝先生說的這些主公知道嗎?」曹昂被他說的兩眼發直,滿腦子都是「殺人奪財」,甚至想問他們家主公當年除掉董卓離開長安算不算「殺人奪財」。
「瞧你說的,當然算。」郭嘉瞥了他一眼,語氣篤定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
曹昂揉揉臉,有些懊惱的低下頭,「我問出來了嗎?」
他只是在心裡想想,怎麼問出來了呢?
郭祭酒哼了一聲,「不過咱們家主公和劉備如今的情況不太一樣,糜竺在徐州名聲不錯,董卓在朝中卻是臭名昭著,劉備殺糜竺是心狠手辣,主公除董卓是為民除害,豈能混為一談。」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成大事者,需得天時地利人和俱在。
他們家主公三者俱得,殺了董卓搬空郿塢,放到別人身上就是強盜行徑,對他們家主公而言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老天都在幫他。
主公那人看著溫柔和氣,其實心裡想的比誰都明白,如果現在徐州那邊換成他們家主公,他絕對不懷疑他們家主公能不能在徐州站穩腳跟。
人吶,果然不能對比,拿別人和他們家主公來比,感覺他們家主公更英明神武了怎麼辦?
曹昂放空頭腦胡思亂想,整個人都不好了,文若先生說的不錯,不能隨隨便便跑來聽奉孝先生胡謅,他現在覺得殺人奪財是個白手起家的好主意,甚至蠢蠢欲動想試試。
不行不行,他想試也沒地方能給他試,他要是敢無緣無故殺人,他們家主公一定會鐵面無私把他拉出去砍了,然後用他來教育後來人,他才不去丟那個人。
奉孝先生,你害我!
郭嘉愜意的喝完酒樽里的美酒,很自覺不再討要,察覺到曹小將軍的目光逐漸悲憤,當即起身出門,順便不忘送客,「今天奕兒休息,看看時間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曹小將軍慢走不送。」
這邊說著,門口郭奕從馬車上跳下來,朝其他小夥伴打了聲招呼,然後帶著他的書童小廝回家。
別人家是爹管兒子,郭家是兒子管爹,小大人郭奕剛剛走到主院就看到他們家父親,鼻尖微動嗅到酒氣下意識皺起眉頭,「阿爹,你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