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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大兵往日裡嚴肅的很,放到平常根本沒有百姓敢接近,大街上見到士兵巡邏不躲著走已經很大膽,像這種扒拉著他們問東問西的情況,除了這種場合其他時候他們也不敢問。
曹昂端著個小碗蹲在角落裡,看到下面惹火朝天的場面忍不住發出感慨,「父親說他在兗州的時候經常有百姓攔路送東西,不收還不行,都是些家裡種的菜養的雞下的蛋,熱情的他回家都走不動道兒。」
真的,他一點也沒誇張,雖然他沒見識過那種場面,但是烏程侯可以作證,兗州的百姓一個個的熱情的很。
他在鄴城那麼長時間,老早就想見識見識被百姓挎著籃子大包小包堵的走不動道是什麼感覺了,可惜他們鄴城的百姓比兗州百姓矜持,愣是一次都沒讓他見識過。
主公不愛出門,每次出門也低調的跟沒出門一樣,他懷疑在今天之前,鄴城真正見過主公長什麼樣的只有他身邊這些人,大部分百姓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他們住的地方和百姓商賈聚居的地方有一段距離,之前一直負責鄴城守衛的是呂奉先呂大將軍,那人風風火火瞪個眼都能嚇哭小孩兒,百姓敢湊上去送東西才有鬼了。
他就說他們家主公的威望不可能比不過他爹,鄴城的百姓和兗州的百姓一樣熱情,看現在圍著士兵問東問西的模樣就能看出來,之前不敢湊近,一來是人少不敢,二來就是被呂奉先給嚇的了。
如果負責鄴城守衛的是他曹昂曹大將軍,百姓肯定不會怕他。
「連百姓都不怕你,手底下的兵願意聽你的話嗎?」原煥聽他嘟囔個不停,敲敲他的腦袋搖了搖頭,「平易近人是好事,但也不全是好事,城裡魚龍混雜,你父親被百姓擁戴那是他的本事,可是如果有人混在其中想要使壞,如果發現的不及時,那該怎麼辦?」
曹昂愣了一下,他只覺得走在路上有百姓來送東西慰問很值得驕傲,萬萬沒想到還會有這種可能,嚇的碗裡的炸蝗蟲都不香了,「我父親難道很多次差點被人害死?」
「這倒不至於,你父親不是傻子,什麼東西能拿什麼東西不能拿他心裡清楚,百姓辛苦一年攢下來點東西不容易,送到官府只是錦上添花,他們自己才是最需要那些東西的人,以你父親的為人,也不會隨隨便便就拿百姓的東西。」原煥笑了笑,想讓向來多疑的曹老闆在這上面吃虧可不容易。
再說了,軍中有規矩不能拿百姓的東西,官府同樣有這樣的規矩,就算百姓主動來送,他們也不能收。
就像他剛才說的那樣,官府的官吏有俸祿,日子怎麼都過的比尋常百姓強,就算不想那些混在其中別有用心之人,百姓辛苦攢下來的東西他們也不能收。
曹昂三兩口把碗裡剩下的幾個蟲子吃掉,拍拍手站起身來,表情嚴肅再次開口,「主公,您看我以後這樣出門可以嗎?」
他和呂奉先一樣出門在外冷著臉不搭理人,只要他足夠可怕,就沒人敢給他送東西。
稚氣尚存的少年郎故作兇狠,像是奶聲奶氣的貓崽兒努力作出大老虎的架勢,他自己覺得自己可怕的不要不要的,然而在旁邊人眼中反而更可愛了。
荀彧側過身強忍著沒有笑出聲,朝沮授使了個眼色,走到旁邊不知道說什麼去了,原煥笑的眉眼彎彎,為了少年人的心情還要強行承認他很可怕,看著那張「兇殘」的俊臉,到底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曹昂一下子泄了氣,皺著臉很不開心的說道,「主公不要笑,再過幾年我也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驍勇悍將,以後大家口中就是主公左有呂布右有曹昂,現在只是沒有機會給我施展,等到將來有機會,我曹昂也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兇殘人物。」
「好孩子,有志氣,加油干。」原煥拍拍他的肩膀,呂大將軍人不在鄴城但是鄴城依舊流傳著著他的傳說,武將能做到他這個份兒上也是值了。
祭祀從早上持續到晚上,原煥他們在城外待到中午就回城繼續處理公務,蝗災尚未結束,他們沒有時間在這種事情上耗費太多時間。
百姓們的熱情久久不散,那些給他們回答問題的士兵也沒有離開,原煥又讓人拿出提前寫好的告示貼在城門處,留下幾個人給不認字的百姓解釋。
今年有蝗蟲作亂,地里不知道多了多少蝗蟲卵塊,翻掘的再仔細也不可能全部找出來,只怕明年還會生亂,穩妥起見,明年春耕最好種些蝗蟲不喜歡吃的作物。
官府已經在準備豆苗,過些日子會派人發到農戶手上,左右冀州的糧價沒有太大波動,不管種什麼,官府收糧的價錢都不會讓他們吃虧,收了這一茬莊稼後地里換成豆苗正好養養地。
蝗災對各州各郡的影響都非常大,需要官府來插手的事情不在少數,先把鄴城附近穩定下來,再順勢推及整個冀州,豫州、兗州摸著石頭過河也不至於出大亂子,至於關中,只怕還要繼續調糧食過去。
幾百萬的百姓不能放任不管,真要讓他們沒有吃的過冬,就算現在在那兒的是曹操也沒有用。
長安城,曹操這些日子的確忙的焦頭爛額,他在黑山賊肆虐之際接手兗州的時候都沒有這麼頭疼過,王允老兒將關中百姓禍害到鋌而走險造反,老傢伙自己一死了之,留給他們一個收拾不了的爛攤子。
曹操頭疼,郭嘉比他還頭疼,郭鬼才在鄴城的時候就不樂意管內政,有荀文若和沮公與這兩個文武全才在,什麼事情都能安排的妥妥噹噹,他貿然湊過去反而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