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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大人待他們猶如再生父母,他們何德何能,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怎麼抵得上州牧大人,如果州牧大人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們跟著死了算了。
場面一時又有些失控,不過這次的失控和剛才不一樣,衛兵們要忙的不是阻攔性急的百姓衝上高台,而是看到哪個哭岔氣兒了趕緊把人扶起來送到陰涼處。
旁邊,曹昂皺皺鼻子,嗅到碗裡殘存的焦香沒忍住吞了吞口水。
少年郎看他們家主公正在和底下的老農說話,不著痕跡的挪挪腳步移到荀彧身後,「文若先生,主公吃了蝗蟲真的沒事嗎?」
他們身強體壯吃點髒東西不礙事,主公的身體可算不上好,萬一真的吃出了問題怎麼辦?
先生們平日裡那麼可靠,怎麼這件事情上一個二個都跟傻了一樣,他自己也是懵了,蝗蟲是他派人抓回來的,入口的東西需要有人試毒,大不了他奉獻自己給主公試毒,吃過之後三五天不鬧肚子沒被雷劈再讓主公吃。
真是的,他怎麼把這回事兒給忘了。
曹昂鼓了鼓臉有些生氣,荀彧又只是笑笑不說話,他滿肚子話找不到人說,只能挪回自己的位置小聲嘟囔。
話說回來,主公自己把炸蝗蟲吃光了,還大老遠的把廚子帶過來幹什麼?
曹昂小少年皺起眉頭,意識到事情不簡單,正當他琢磨廚子過來有什麼用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家主公言笑晏晏讓人抬上來一口大鍋,乾柴點燃之後鍋里的油很快沸騰,再一扭頭,祭天的祭台已經被撤下去了。
不是,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個環節?
荀彧拍拍目瞪口呆的少年郎,笑吟吟安撫他那顆被打擊的碎成碎片的心,「主公已經試過,蝗蟲可以吃,味道還不錯,你可以懷疑任何東西,唯獨不能懷疑主公府上弄出來的吃食。」
他們家主公這些年搞出來多少吃的喝的,無一例外全都是聞所未聞的美味,經歷了那麼多次總要長點記性,再不可思議的東西到他們家主公手裡也能起死回生。
曹昂吸吸鼻子有點委屈,「我也不是懷疑,主要是主公試的時候也沒找我啊。」
他這些天忙著帶人抓蝗蟲,好不容易找到那麼多符合主公要求的綠色蝗蟲,結果主公試吃的時候還不帶他,哪兒有這樣的?
原煥退後一步避開油煙,聽到曹昂的抱怨後笑著回道,「先前你說害怕不敢吃,這才沒有喊你,想著等到今日親眼看到炸蝗蟲是什麼樣就不會害怕了,怎麼還成我們的不是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曹昂臉上一紅,後知後覺發現幾個人在逗他玩,揉揉臉跑去廚子旁邊蹲著,行吧行吧行吧,他親眼看蝗蟲是怎麼下油鍋的,出鍋之後他先吃行了吧。
捉來的蝗蟲已經處理過了,去掉頭、翅膀、內臟等各種髒東西,洗的乾乾淨淨才端上來,也是,他們家主公平日裡吃的喝的那麼講究,蝗蟲不處理乾淨他絕對不會下口。
也是他蠢,主公都肯吃的東西肯定沒問題,他怎麼會懷疑主公的口味呢?
廚子技術精湛,等油鍋火候到了立刻把旁邊的蝗蟲扔進去,大勺滾動很快撈出,油鍋里出來的蝗蟲已經成了金黃色,香氣爆開迅速傳到遠處,不一會兒,耳邊就只剩下吞咽口水的聲音。
油是奢侈品,尋常百姓家捨不得拿那麼多油來炸蝗蟲,鐵鍋也不是家家都有,至少到目前為止,只有原煥手底下的人知道怎麼打鐵鍋。
蟲子再小也是肉,這玩意兒已經把他們的糧食給霍霍了,留下來拿肉來彌補損失沒什麼不可以,雖然這點兒肉比不過他們損失的糧食,但是掐頭去內臟煮熟了好歹是道肉菜。
剛才還是祭祀天地的肅穆場面,瞬間變成了大鍋飯現場。
荀彧面上帶著禮貌的微笑,心思已經不知道飄到了什麼地方,每當他以為他們家主公的離經叛道已經無人能及的時候,他們家主公都能幹出更加令人難以言喻的事情。
簡直離譜。
第123章 眾生皆苦
原煥將祭台變成灶台,讓百姓們當場看到蝗蟲怎麼從禍害變成,話說再多都是虛的,只有親眼看到親口嘗到,才能徹底打消對蝗蟲的恐懼。
鄴城周邊的本地蝗蟲不多,曹昂帶人辛辛苦苦抓了好幾天也只抓了幾麻袋,頭不能吃,翅膀不能吃,再去掉身體裡的髒東西,只留下能吃的那些,清理出來已經不剩多少。
祭壇周圍的百姓數以千計,不可能人人都能吃到,士兵們嚴肅著臉維持秩序,讓百姓排好隊挨個兒來領,一人一口嘗嘗鮮,運氣不好沒領著也不能憑空變出來給他們,實在想吃就自己去抓。
當然,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也得知道,成災的蝗蟲最好留給雞鴨當飼料,養肥了雞鴨吃肉更痛快,不到萬不得已,那些一看就不像好東西的黑黃色蝗蟲還是不要入口比較好。
曹昂憑藉位置優勢成功從廚子手裡搶了幾隻炸的嘎嘣脆的蝗蟲來吃,入口之後就知道荀彧他們為什麼看傻子一樣看他了。
這玩意兒丑是丑了點,沒想到味道還真不錯,他果然不該懷疑主公在吃食上的挑剔程度。
圍觀的百姓熱情久久不散,原煥索性趁熱打鐵,找了幾個聲音洪亮的衛兵,讓他們和百姓們說什麼樣的蝗蟲能吃,什麼樣的蝗蟲不能吃,各種防治蝗蟲的小妙招也沒有落下,問什麼都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