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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心肝兒一顫,抖著腿故作鎮定,「溫侯這是何意?」
呂布掀起眼皮,眨眼間恢復一貫的兇殘模樣,「意思就是,董承等人死期已到,賈太守交人便是。」
太守額頭冷汗直冒,看到呂布身後的士兵,知道硬來肯定不行,試圖從其他方面穩定局面,「溫侯既然知道本太守出身賈氏……」
呂布耐心告罄,取下弓箭搭弓拉滿,「賈太守想試試本將軍的準頭?」
太守被閃著寒光的箭頭嚇得哆嗦,咽了咽唾沫咬牙道,「董承等人乃是獲罪之身,司徒大人下令讓他們下地勞作,我等不敢違背,自然不敢將人留在城裡,他們都在城東十里處的新城。」
大難臨頭各自飛,現在情況特殊,先把呂奉先打發走,然後再派人出去送信,誰知道這人怎麼會猛不丁忽然出現在安邑?
太守扶著管事不停的擦冷汗,直到呂布轉身才稍微鬆了口氣。
只是他放心的太早了,呂大將軍雖然轉過身,但是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來人,將府上所有人全部抓起來,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太守擦汗的動作愣了愣,「溫侯這是作甚?」
回答他的不是呂布的聲音,而是裹挾著千鈞氣勢而來的羽箭,呂奉先神色漠然收回弓箭,不管身後聒噪個不停的傢伙死沒死,虎步帶風前去下一個地方。
出身賈氏怎麼了,他殺的就是這些自以為出身高貴就高高在上的傢伙。
河東賈氏有多厲害他不清楚,總之沒他們家主公家裡門檻高,整個河東賈氏也就一個賈逵賈梁道能看得過去,只要他不殺賈梁道,就是屠了整個河東賈氏都不會有問題。
河東賈氏、河東柳氏、河東衛氏、河東裴氏、河東薛氏……
衛氏衛覬早早投效他們家主公,這兩年去了西涼那犄角旮旯當刺史,不知道有沒有摻和進這件事情之中,裴氏裴潛同樣在他們家主公麾下,那小子在豫州乾的挺像那麼回事兒,只是裴氏族長不是他而是他爹,他摻和了多少也尚未可知。
騎兵來去匆匆,很快來到城外為了屯田專門築建的新城,天色漸亮,東方泛起魚肚白,呂大將軍懶得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人,進城之後直接找到河東的屯田校尉,帶活人回去太費勁,比起讓這些癟犢子惹他們家主公生氣,他更樂意只把他們的腦袋帶回去交差。
反正不是他一個人擅作主張,到主公那裡挨罰也是他和曹孟德一起挨,就算把他的官職爵位一擼到底,他也能靠打仗掙回來。
一夜之間安邑城就變了天,呂布拿到他需要的腦袋之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等到麴義率領大軍抵達河東之後才走,他在安邑可以讓別有用心之人不敢輕舉妄動,要是走的太早,只怕麴義要來這裡還得先打上一仗。
呂奉先在河東囂張跋扈肆意妄為,無緣無故闖進太守府射殺太守,又闖進新城將典農校尉還有典農校尉府上的幾位客人殘忍殺害,告狀的奏書第二天就飛到了長安城。
曹操只掃了一眼就把那些彈劾的書信扔進火爐,這是知道兄長在長安城,連裝都不屑於裝,想像以前一樣靠訴苦來脫罪已經不可能,他們要是不寫信過來,或許還能以不知情的理由躲過一劫,現在既然寫了,少不得拿腦袋來為之前做過的事情贖罪。
更何況,兄長這次氣狠了,他們再過來火上澆油,最後一點體面也別想留住。
旁邊院子裡,濃重的藥味兒久久不散,原煥在房間裡待久了聞不出來,袁璟小公子時不時跑出去和小夥伴說悄悄話,每次出門再回來都更加心疼他可憐的阿爹。
長安城破敗已久,幾次民亂之後更是找不到昔年身為都城的繁華熱鬧,哪哪兒都比不過他們住習慣了的鄴城,鄴城沒有人惹阿爹生氣,出來到處有人讓阿爹心氣不順,早知道出趟遠門會是這樣,他就該主動請纓替阿爹出門。
他不會把自己氣到纏綿病榻,他只會和奉先將軍一樣,把那些惹他生氣的傢伙全都砍了。
袁小璟兇巴巴的想著,給他爹端茶送藥的時候一點兒也看不出內里有多兇殘,沒辦法,他們家父親講究以理服人,講究君子動口不動手,講究以和為貴,他又不能在父親面前說的太過分,不然把人氣壞了算誰的。
話說回來,阿爹現在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袁璟小公子有些茫然,自從他爹在屋裡暈倒之後,他就寸步不離的守在房間裡,本以為他爹緩過來之後還要繼續生氣,想想啊,之前都能怒急攻心氣暈過去,怎麼可能睡一覺醒來什麼都忘了。
小傢伙緊張兮兮坐在窗子旁邊,怎麼想都感覺有點怪怪的,不是他疑神疑鬼,實在是他爹的反應太不對勁。
原煥坐在床上看書,不緊不慢的翻過書頁,整個人顯得閒適又自在,只是臉色過於蒼白,平白給這難得的閒情別致添了幾分病氣。
房間裡只有他們父子倆,原煥不喜歡身邊有太多人,留袁璟小傢伙在屋裡足夠。
老父親揉揉手腕,看一會兒書然後看向窗外換換心情,窗外綠意盎然,窗子底下蔫蔫兒趴著的小傢伙更是有趣。
原煥放下書,眉眼含笑將寶貝崽崽喊到床邊,「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袁璟慢吞吞走過來,托著臉看著氣色比前兩天好了許多的親爹,「阿爹不生氣了嗎?連藏在心裡的生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