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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人之心不可無,羌人狡詐,常年和羌人打交道的涼州人自然老實不到哪裡去,馬騰和韓遂能在混戰中殺出來肯定不是簡單人,就算他們兩個是真心投靠,兩邊全靠衛氏的商隊來溝通,難保河東衛氏不會有小心思。
郭嘉捏捏下巴心道也是,衛氏一家獨大不是好事,他們家主公的態度很明顯,就是要打壓世家提拔寒門,讓寒門子弟有更多往上爬的機會,現在重用這些官商兩道都有涉獵的世家是為了穩定糧價,讓百姓少受些戰亂之苦,可是等到將來不打仗了怎麼辦?
把持官場的世家堵死了真正有本事的寒門子弟的上進之路,要是再來幾個又有錢又有權的世家,以後豈不是更加難辦?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點兒也不覺得剛才和人家衛氏族長推心置腹這會兒就懷疑人家有二心有什麼不對,老話說的對,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郭祭酒沉吟片刻,眼珠子一轉很快想出辦法,「有曹校尉坐鎮長安,衛氏不敢太過分,具體事宜等我回鄴城告訴主公了再說,這種事情書信說不明白,得見了主公之後再說才行。」
曹校尉一臉嚴肅的點點頭,「郭祭酒準備什麼時候離開,告訴兄長了嗎?」
郭嘉眉開眼笑高興的不行,「呂奉先剛到長安的時候就派人給鄴城送信了,我明兒、不、我今兒一早和那傢伙一起走。」
「一早就走?」曹操愣了一下,眼神逐漸兇殘。
他沒想到郭奉孝能著急成這樣,官署里的政務分明大部分都是他起早貪黑擠時間批閱的,到這人手裡的已經沒有多少,他怎麼還跟受多大委屈似的一有機會立刻就跑?
這傢伙在鄴城的時候真的幹過活兒嗎?該不會一直都在躲懶吃空餉吧?
郭祭酒知道自己這話有點扎心,但是誰讓他是冀州的官呢,他是冀州的從事祭酒,不是司隸的祭酒,來長安只是隨軍出謀劃策,按理說在只張魯和劉表退兵之後他就能回鄴城,這是看在關中忽然起了蝗災才留下來幫忙,如果不是蝗災,他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回去了。
不要擔心他回去之後再被趕回來,主公性子那麼軟,怎麼會幹出那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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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這麼回來了?」性子非常軟的原老闆笑吟吟看著他們家郭祭酒,屈起指節在書案上敲了兩下,上上下下打量了這人好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先前只知道奉孝擅奇謀,忽視了奉孝的理政之才實在不妥,關中在奉孝和孟德的共同打理下恢復的迅速,既然如此,接下來奉孝就去青州幫忙吧。」
「去青州作甚?青州又沒有蝗災!」郭嘉義正言辭的拍著桌子,他好不容易才逃離滿屋子公務,還想在鄴城舒坦幾天,誰也別想再讓他出去。
蝗蟲自關中而起,波及的只有冀州豫州還有涼州,草原上興許也有飛過去小股蝗蟲,也還不到成災的程度,青州和關中離的老遠,需要幫哪門子的忙?
不去!不干!不行!
「再說吧,如果青州實在缺人,請陛下下令讓奉孝去當青州任職也不錯。」原煥笑得一臉溫柔,看郭嘉睜大眼睛要反駁,直接擺擺手讓他回府休息,這些天多陪陪郭奕,不然接下來可能又是聚少離多。
郭嘉:!!!
此人言否?
「主……」
「奉先和伯覦到了嗎?」原老闆打斷他的話,坐正了身子看向外面,「他們來了之後直接進來就是,不用在外面等著。」
郭嘉說走就走,呂布也要回鄴城,衛覬的官職還沒有落實,涼州的情況也需要他來匯報,不可能回來後就直接接手關中的內政,所以到了最後,留在長安的只剩下曹孟德一個人。
生氣也沒有用,他再生氣也不能攔著衛覬不讓他走,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呂奉先不是干文職的人,匯報公務這種事情只能讓衛伯覦親自來干。
從關中到鄴城走了好幾天,呂布和衛覬都要換身衣服再過來,只有他郭奉孝懶得梳洗,到了之後立刻直奔州牧府而來。
現在要改口叫司徒府了,小皇帝拿失而復得的玉璽寫下的第一份詔書就是升冀州牧原煥為司徒,大門處的牌匾早早就換了上去,三公之一的司徒聽上去比州牧響亮的多,冀州牧只能管冀州之事,司徒能管的卻是整個大漢。
尊奉天子來號令天下的感覺和之前幹什麼都束手束腳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有句話說的好,上面有人好辦事,沒有王允明里暗裡找麻煩,小皇帝又不是個多事的性子,這個夏天各州的政令下達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可惜的是,同時也有些麻煩會找上門。
荊州益州那邊暫且不說,只現在這位一顆紅心向大漢的青州刺史士孫瑞士孫君榮,在知道天子到了鄴城之後就不止一次上書讓天子返回舊都洛陽。
堂堂天子怎能不在京師,洛陽破敗,他們想法子重建就是,怎能讓天子寄人籬下,楊太尉到底是怎麼保護陛下的?怎麼能讓陛下在鄴城住下就不走了呢?
朝廷現在只是個空架子,也就楊彪還在努力教導小皇帝,其他人要麼主動閒賦在家要麼被迫閒賦在家,有才能的人就擔任實權官職,想混日子的就繼續當之前的官兒。
冀州願意養著朝廷,卻沒打算讓他們插手冀州的事,同樣的,也沒準備放他們離開,這一點小皇帝清楚,楊彪清楚,空架子朝廷所有的官員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