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皎如明月的清潤青年剛剛離開,留在客室的兇悍武將就不再遮掩自己身上的煞氣,虎目帶著凜凜威視落在身上,比兵器刃上的寒光更加駭人,「諸位,請吧。」
三人連忙應下,心裡再怎麼不情願,也不敢在現在表露出分毫。
呂溫侯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兒,真把他惹急了,他們三個加起來都不夠人家砍的。
郭圖仗著自己是和呂布一起來的袁府,想著待會兒找機會問問究竟是什麼情況,懵了一會兒很快恢復如常,在蘇雙、張世平面前甩甩袖子,顯得格外目中無人。
只是蘇雙和張世平現在沒空搭理他,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蘇雙、張世平畢竟走南闖北那麼多年,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場面,兩個人眉來眼去小聲說了兩句,感覺情況還沒到最差的時候。
州牧大人只說讓呂溫侯帶他們去帳房拿錢,可沒說拿多少錢,如果只是意思意思打發他們一下,他們的厚禮和送過去也沒啥差別。
世家子嘛,矜持,他們理解。
兩個人跟在那人高馬大的武將身後,心裡不停的安慰自己剛才只是州牧大人礙於顏面,想著旁邊有其他人,他們直接送禮有行賄的嫌疑,為了名聲著想只能這麼繞一圈才行。
然而兩個人到了帳房,從管事那裡拿到他們應得的錢,發現以他們手裡的錢來算,送到府上來的每匹馬價格甚至比市價還高了不少,這才徹底沒了主意。
是他們看走眼了,州牧大人不是矜持,人家是真的沒把他們的大禮放在眼裡。
以前只知道世家大族家產豐厚,但是他們自認為見識不少,不管是草原上的部落還是中原的世家,除了前往皇城面見天子,天底下能見到的場面基本都見的差不多了。
孰料他們的自以為只是他們自己感覺良好,到了真正的世家子跟前,他們引以為傲的那些家資根本算不得什麼。
這可如何是好?
兩個為了將來財路上門的商人,頭一次覺得手裡的錢燙手。
呂布可沒功夫和他們玩彎彎繞繞,把錢給出去之後立刻讓下人把他們帶走,有什麼問題自己回去關上門再商量,不要來煩他,他還要去主公那兒回話,沒空管他們這點小事兒。
區區兩百匹馬,區區三千石糧食,這叫事兒嗎?
他呂奉先一經手就是整個郿塢,這點東西在他眼裡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蘇雙、張世平不敢摸老虎鬚,看他神情不耐到底還是轉身離去,郭圖還想再說什麼,只是話剛說了一半,就看到不遠處走來個滿臉欠揍的郭嘉郭奉孝。
郭嘉在這兒等了好一會兒,知道呂布不耐煩和人打機鋒,特意過來給他解圍,「奉先將軍今日依舊龍馬精神,今兒怎麼沒去操練兵馬?」
呂布脫口而出的「廢話」兩個字在看到這人眨眼睛的時候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轉猜到他的來意,扛著方天畫戟樂呵呵回道,「今日幾個商賈來府上賣東西,主公令布過來給他們拿錢,奉孝先生也是一如既往的滿面紅光哈哈哈哈哈哈。」
話里話外,把郭圖和蘇雙、張世平二人一樣全部當成來賣貨的商賈對待了。
郭嘉沒想到這傢伙那麼上道,朝難得聰明的呂大將軍眨眨眼,然後故作驚訝看向郭圖,捶胸頓足仿佛家裡遭了大難一樣,「嘉昨日看出公則兄落魄,沒想到公則兄竟落魄到如此地步,郭氏現在還好嗎,族裡的族老們可知道公則兄放棄仕途從事商賈之事?族老們對公則兄寄予厚望,公則兄怎能如此啊?」
郭圖一口氣沒上來,臉紅脖子粗的罵道,「郭嘉小兒,休得胡言!」
幾天不見,這人竟然如此來羞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是主公派呂溫侯親自拜訪求來的謀士,豈是低賤的商賈能比得了的,郭嘉小兒出言不遜,若此時在族中,定要讓他去宗祠跪上三天三夜。
郭嘉抬起袖子擦擦不存在的眼淚,搖頭晃腦唉聲嘆氣,「公則兄不要強撐,如果遇到難處,千萬不能藏著掖著,如今這世道太亂,族老們就剩下你這一個可以帶領郭氏走向風光的希望,就算你做不到,也得讓族老們知道實情啊。」
郭圖指著那胡言亂語的混帳東西,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利索,「你……你……」
呂布對這向來懶懶散散沒個正形的文弱先生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抬手招呼了幾個護院,讓他們好生在此看著,不要讓他們手無縛雞之力的奉孝先生被人揍了,然後虎步生風回主院匯報情況去了。
原煥悠哉悠哉看著竹簡,看到他回來露出笑容,「奉先回來了,那三人反應如何?」
呂布大步上前,臉上的喜色遮掩不住,「如同主公所料,蘇雙、張世平二人目瞪口呆,簡直如喪考妣。」
「奉先,如喪考妣不能這麼用。」原煥哭笑不得的放下竹簡,感覺以後給兩個孩子上課之餘還要再關注一下手下將領的文化狀況。
不求他們和文臣一樣滿腹經綸,至少不能總是用錯詞。
呂布不甚在意的笑了兩聲,不覺得自己的描述哪兒有問題,那倆人看到錢數的時候的確愣了半天,他的描述只是過於形象,其他完全沒問題。
他們家主公不缺錢糧,馬匹雖然有需求,卻也不是誰來送都肯要。
他們府上那麼多糧食錢財,自己的錢都花不完,哪兒需要別人用錢財來脅迫他們家主公,區區兩百匹馬,只要錢給的多,別說兩百匹,兩千匹兩萬匹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