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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漢子連忙點頭,「知道知道,這個知道。」
左馮翊離并州近,他們不至於沒聽過呂奉先的大名,雖然不知道後面那一大串是什麼意思,但是呂奉先這三個字足以讓他們放下心來。
難不成這位騎著高頭大馬的將軍就是傳說中誅殺董卓的呂布呂奉先?
當年董卓沒少在關中做亂,董太師把關中當成自己的大本營,把郿塢當成大本營中的大本營,搜刮他能搜刮的一切往郿塢搬,關中百姓深受其害,就算人已經死了好多年,再提起董卓也恨得牙痒痒。
沒有人記得呂布跟在董卓身邊時是怎麼作威作福,他們只知道呂布殺了董卓救他們出苦海,可惜呂大將軍得了封賞後就離開了關中,關中一帶趕走餓狼又來惡虎,沒一天有好日子過。
陳二等人放下戒心,薛蘭接下來的工作就容易多了,讓這些百姓知道官府的屯田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再讓他們知道究竟是誰在其中作梗,最後再告訴他們縣城不光有糧食供他們度過青黃不接的時候,適齡孩童多的村寨還能分到幾本《論語》《詩經》,不用感謝他,都是司徒大人的命令,算是給他們過了那麼多年苦日子的補償。
薛蘭說的嗓子冒煙,原本警惕的百姓放下心防,跑回樹底下拿來裝水的瓦罐給他倒水,但也只敢給他一個人倒水,後面的將軍表情太可怕,誰也不敢冒著生命危險湊過去。
呂奉先的確有點不高興,他的名聲能傳遍關中很正常,不知道他呂奉先的大概只有聾子,可這些人都聽過他呂奉先的大名,怎麼能沒聽到他們家主公?
不行,不能讓主公被比下去,就算把主公比下去的是他自己也不行。
呂大將軍眸光深沉,等薛蘭把該說的事情全部說完,敷衍的朝感恩戴德的陳家村老少點點頭,調轉馬頭往縣城的方向趕去。
關中這邊已經能造出用來寫字的紙,雖然紙質粗糙容易破,但是好歹能用來寫字,輕拿輕放存個兩三年不成問題,主公讓作坊印基本的儒家典籍發給小孩兒,他順便讓作坊印點別的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知道他呂奉先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把他們家主公的豐功偉業記清楚才算真上心。
騎兵們跟著呂大將軍回到縣城,看他沒有吩咐接下來去什麼地方以為可以休息都鬆了口氣,大熱天的再外面奔波,要不是他們身體好,這會兒早就趴下一大片了。
呂布讓人將赤兔帶下去餵草料,拎著薛蘭的領子然後擺擺手讓其他人去休息,「今兒本將軍陪你跑了那麼多地方,關中郡縣被禍害成什麼樣子你也清楚。」
薛蘭蔫兒了吧唧的點點頭,「清楚,主公為百姓殫精竭慮,那些官吏卻擅自加重賦稅還強擄百姓,他們罪有應得。」
呂大將軍點點頭,「明白就好,剩下的地方你自己跑,整個左馮翊十三座縣城所有的村子,一個都不能漏,全部通知完再去長安城找我。」
他得趕緊去作坊找匠人安排別的事情,沒工夫親自跟著跑來跑去。
薛蘭蔫蔫兒應下,垂頭喪氣看上去可憐極了。
「慫兮兮的沒一點精神,再這麼下去以後別說是老子帶出來的兵。」呂布罵了一聲,讓他隨便找個醫館拿藥膏,出門在外不比在自家地盤,軍中疾醫不會跟著他們各個縣城的跑,磕著碰著忍忍就過去了,實在忍不了就自己找地方處理。
這小子身上的傷是他打出來的,雖然他感覺這點傷不算什麼,但是看著傢伙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給他留半個時辰塗點藥也不是不行。
他們家主公要在長安城休養,三伏天不好趕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讓主公受罪,索性鄴城那邊留夠了人手,他們等到天高氣爽再回去就是。
關中需要清理的貪官污吏不少,需要震懾的世家大族也不少,呂大將軍打了申請後就讓他麾下的騎兵過來幹活,他的兵比曹孟德的兵厲害得多,精於騎射的鐵騎既能震懾宵小又能傳消息,速度比曹操的兵快多了。
至於薛蘭小將軍為什麼會挨打,單純就是因為他姓薛,而他出身的薛氏正是這次需要打壓的重中之重,呂布火氣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沒有讓薛蘭跟著他去抄薛氏祖宅已經很對得起他,挨揍幹活兒還是輕的,如果他們家主公想搞連坐,這小子就算有他去求情都不一定能保下來。
呂大將軍罵罵咧咧將人趕走,腳步一拐去官署將接下來的事情安排妥當,這才讓人帶路去印書的作坊找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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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原煥看著面前粗糙的紙張,好一會兒沒能說出話,「這是奉先讓人印的?」
荀彧忍笑點頭,「奉先將軍說他見不得百姓不知道主公的名聲,必須讓所有人都知道原司徒怎樣英明神武救民於水火,這才讓人印了這些東西,說是要和《論語》《詩經》等書一起送到關中各處。」
現在只是送往關中郡縣,再過不久就是整個大漢,呂溫侯搞起事情來攔都攔不住,虧得他想得出這點子。
原煥哭笑不得的拿書把上面的字跡遮住,他看過不少歌功頌德的文章,以往送到他跟前的文章都出自名士之手,辭藻華麗、詞句優美,寫的太過花里胡哨反而不覺得尷尬,呂奉先的水平在那兒擺著,那傢伙沒有讓別人執筆,自己親自上手把他誇了一通,夸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是的,誇人哪兒能這麼夸,他寫的時候不覺得奇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