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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上書朝廷,當然是為了給王司徒找不痛快。
沒有隻能他給別人下絆子,不能別人給他找不痛快的道理,王允把持朝政的時間已經不短,飄也飄夠了,現實情況說明他沒有能力帶著小皇帝重回洛陽,也沒有那個心氣兒復興大漢,再留在長安也只是拉上那群說話沒什麼用的大臣瞎胡鬧,既然如此,不如早些下去找他的老對頭董卓。
政令出不了京城,州郡已經各自為政,王允再看不清形勢,等著他的只能是「病故」。
鍾繇和冀州沒有聯絡,荀彧給他寫信也是私交,但是放在王司徒眼裡會是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準,畢竟鍾氏荀氏皆是潁川大族,鍾繇和荀彧又是幾十年的交情,他這個冀州牧又趕在這麼個時間點上書朝廷,怎麼看都能看出招攬的意味。
說實話,他也的確心存招攬之意,就是不知道鍾元常是什麼態度,如果願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如果不願意,那就只能委屈他被王司徒誤會了。
荀彧領命應下,想了一會兒又問道,「主公,元常到豫州之後,真的要著手重建洛陽城?」
洛陽城在司隸,從豫州過去的確很近,但是豫州牧畢竟不是司隸校尉,即便現在司隸校尉在長安護衛天子,洛陽舊都也不是豫州牧該管的地方。
「只是將話放下給朝廷表個態,洛陽城肯定要重建,不過不用非得是現在,鍾元常抵達豫州之後首先要做的是安撫豫州百姓,而不是花費大量人力物力重建舊都。」原煥笑著搖搖頭,「鍾元常拎得清輕重緩急,就算有條件讓他重建洛陽城,他也不一定樂意幹這事。」
他是朝廷派去的州牧,手握天子之令,最先做的肯定是傳布仁聲安撫百姓,不管百姓還認不認遠在長安的天子,他都不能略過這個過程,否則面子上過不去。
朝廷沒有實權,朝臣的拉幫結派卻愈演愈烈,想外放出來掌握實權的人大有所在,保不准被誰盯上彈劾,州牧的位置就成了別人的了。
王允清醒的時候會顧忌資歷才幹,被哄到頭昏腦漲之後可不會再管派出去的人有沒有資格,畢竟天下已經亂了,出身卑微卻身居高位的人不在少數,派什麼人去豫州當州牧都不顯眼。
荀彧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是,元常沉穩持重,回到豫州也不會插手豫州之外的事情,而且豫州的情況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想在那裡站穩腳跟並不容易。」
鍾氏是潁川大族,潁川位於豫州,如果放在別處,本地人來當州牧輕而易舉就能上任,但是豫州不一樣,豫州的世家大多,只潁川一地就已經很難打理,更不用說整個豫州。
袁術出身夠高,表面上看去豫州各郡的太守都是他派去的,也就是他不過問郡縣內部政務,但凡過問就能知道在世族林立的郡縣當父母官有多艱難。
再不濟袁公路會不顧顏面直接動兵用強,那傢伙囂張跋扈慣了,做事不過腦子,想幹什麼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那些大族顧忌著家族的未來不敢和他硬剛,袁術可不怕,在他眼裡,普天之下沒有哪家比汝南袁氏更厲害。
鍾繇不會像袁公路一樣胡攪蠻纏,他只能以理服人,而以理服人之路向來難走,形勢瞬息萬變,先把信送過去,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荀彧回過神來,說完戰事又提到這些天挑出來的能用之人,「士子們熱情高漲,還有不少名士往鄴城來,這次挑出來的人不光能補全鄴城的空缺,還能派去其他郡縣。」
他們現在不缺銀錢發的起俸祿,可以往郡縣增添官吏,這一批人補上空缺,所有人都能鬆一口氣。
想起官府給官員開的俸祿,連荀彧這等君子也不得不感嘆有錢就是好。
原煥接過名單,「這士孫萌,和青州士孫瑞有何關係?」
士孫這個姓不多見,新上任的青州牧也是這個姓,鄴城立刻也跟著出來一個同姓之人,實在沒法讓他不多想。
姓士孫,名萌,字文始,名兒還挺可愛。
荀彧能把人寫進名單,肯定已經查過他的背景,他倒不擔心這人有問題,單純只是好奇這人是誰。
「士孫文始是士孫君榮之子,此人和王粲王仲宣仲宣交好,早在長安開始混亂之時就結伴來到鄴城,二人皆是君子,不會因為士孫君榮就任青州牧而對冀州不利。」荀彧解釋道,「王仲宣原本想去荊州投奔劉表,他和劉表是同鄉,去荊州也算有個照應,不過士孫文始聽聞鄴城有座藏書萬卷的藏書樓,二人這才來到鄴城。」
他說的長安開始混亂,乃是冬日裡小皇帝數次開倉放糧惹得長安百姓混亂爭搶踩踏出人命的事情,朝廷幾乎穩定不住城裡的秩序,出了那事兒之後,不少有家底的人都想法子離開了長安。
這份名單是荀彧一個一個整理出來的,每個人的來歷都清清楚楚,不然他也不敢寫到名單里。
原煥聽到王粲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看著士孫萌下面的名字,好一會兒才從記憶中翻出這人是誰,「山陽王粲,司空王暢之孫。」
只說名字或許不清楚,但是說起他的另一個名號知道的人就多了,王粲王仲宣,「建安七子」之一,文才出眾才華斐然,被後世稱為「七子之冠冕」。
如果說到這裡還不清楚,提到「鳴驢送葬」總要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