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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天, 顧藏和姜在虞又回到了海安過年。
幾年過去,她們回海安的頻率越來越高,逢年過節, 或者是放假休閒,都經常回海安休息。
顧慕清不會再抱怨顧藏是個不歸家的孩子, 反倒是開始成天抱怨出國留學當交換生的顧意視頻電話打得太少,不知怎麼也變成了一個不戀家的孩子。穆喬念叨和囑咐的對象,也變成了在外留學的顧意。
章語照還是當著醫生, 成了副主任醫師就更忙了, 回來的頻率遠遠不及顧藏她們多, 不過也仍然是逢年過節要撥過來視頻電話,聽著顧慕清和穆喬的念叨, 最常出現的念叨, 無非就是她為什麼還是單身, 但章醫生總說沒遇著喜歡的。直到今年冬天, 她們回來的時候,章 語照還沒放假,頭一次在視頻電話里, 被顧慕清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 停頓了一下, 還怪不好意思地紅著耳朵,說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在努力著。
之前看衰顧藏和姜在虞, 認為她們一定會分手的那群人,也終於是被她們的幸福閃瞎了眼, 紛紛說著真香, 和cp粉一起磕著姜在虞所有cp里最真實的一對, 她們還有了一個cp粉的名字,叫做「磕到昏」。
姜在虞覺得,有句話用在她們身上正合適,她們沒有最幸福的時候,只有更幸福的時候,幸福不會再次戛然而止,而是會永遠陪伴在她身邊。
她窩在陽台的搖椅上,看著在旁邊書桌邊上坐著處理工作的顧藏時,心裡就是那麼想著的。
她只想盯著顧藏看,看顧藏自然垂落在額側的髮絲被蔥白骨瘦的手指輕輕捋起,看顧藏的銀絲邊眼鏡被輕扶在鼻樑上,看顧藏專注工作時還時不時投過來和她相視一笑。
姜在虞就窩在搖椅上,這麼看著顧藏,就覺得無比的愜意,直到她又發現了一個讓她覺得新鮮的東西。
是顧藏以前的日記。
日記本壘得高高的,放在陽台邊上,沒避著她。
她偷偷瞄了一眼那邊還在認真專注的顧藏,悄悄咪咪地抽了最上面那本出來,日記本也有了些歲月的痕跡,紙張還是發黃,一翻開還帶著點灰塵的味道。
翻開第一頁,寫著年份和月份,大概是為了區分這一本日記到底是什麼時候寫的。
顧藏的字很大氣,清雋鋒利,一頁一頁寫得非常規整。
這一本大概是高三畢業後那幾個月寫的。
姜在虞拿著日記本,窩在搖椅上,一邊慢悠悠地搖著,一邊仔仔細細地閱讀起來。
翻開第一頁,就讓她愣住,繼續往後翻,第二頁第三頁……她發現每篇日記里都出現了她的名字,這讓她有點不知所措,或者是後知後覺的茫然。
上面寫著:
6月17日,天氣晴。
今天是畢業的第一天,我開始想著,要怎麼才能找著機會,去見姜在虞呢?這可不是一個好的想法,因為我知道,姜在虞是不會想要見我的。也許在姜在虞心裡,我是一個特別特別討厭的人吧。就像那封被放進章語照抽屜里的情書一樣,我在姜在虞面前,也是該被藏起來的。
6月18日,天氣仍然是晴。
過幾天,顧女士和穆女士要帶我和顧意去國外,她們要去法國結婚,順便在那邊辦一個說是什麼世紀婚禮,雖然我不理解婚禮這種東西有什麼好世紀的。但是顧女士和穆女士要在那邊度蜜月,我和顧意恐怕也要在那邊待一個多月。這樣的話,我回來的時候,姜在虞應該就去上大學了。我應該去找一個機會看看她,偷偷看就好。
6月19日,天氣是大太陽。
今天我偷偷打了一個電話給姜在虞,是章語照那本同學錄上登記的電話,我打了過去,聽著姜在虞在那邊「餵」了一聲,我本來想說我是顧藏的,可是我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匆匆忙忙地掛了電話。要讓章語照知道,她肯定又要說我沒出息了。
6月20日,天氣是陰。
姜在虞在打暑假工。班群里都在說這個消息,說是在麥當勞偶遇到了姜在虞,姜在虞還沒有給她們多擠一點冰淇淋。她們好奇怪,為什麼要讓姜在虞給她們擠多一點冰淇淋呢?姜在虞為什麼偏偏,就要給完全沒有幫過她的她們,擠多一點冰淇淋呢?
我去了麥當勞。可也許我還是膽子太小了,我沒敢進去,只在外面偷偷看了一會,看姜在虞忙碌地走來走去,跑來跑去,甚至是一分鐘也不能歇。我想了個辦法,雖然很缺德,但是我還是這麼做了,我把所有想去麥當勞的人,全都拐去了隔壁的肯德基。
我這不是幼稚,我只是想讓姜在虞歇一會,畢竟我明天就要出國了。
6月21日,巴黎的天氣是多雲。
顧意今天剛過來就吐了。顧女士和穆女士明天就要結婚了。
姜在虞現在,會在幹什麼呢?
6月22日,巴黎的天氣是晴。
顧女士和穆女士今天結婚了。結婚,真的是一個好的選擇嗎?我不覺得,可我還是在顧女士和穆女士手牽著手走向彼此的那一刻,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姜在虞。
我不是想和姜在虞結婚,我知道她不喜歡我。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會結婚的話,那個人一定會是姜在虞吧。
但我應該,不會結婚。
關於結婚這件事,顧藏從來沒有抱過期待。
在她的印象里,婚姻應該是不幸福的,而婚姻的結晶,也不一定要有婚姻才會有,譬如說,在顧意都出生幾年之後,才舉辦婚禮的顧女士和穆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