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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覺得她挺可憐的。」姜在虞視線收了回來,「當然我不是給她洗白,我沒有原諒她,也會永遠記得那些事情。她慫恿那麼多人欺負我,還做了那麼多壞事,後來還鬧得那麼大,差點影響了你。」
「要是我再遇著她。」姜在虞皺著眉心,指尖用了點力氣掰著窗邊,「我會扇她幾個大耳光。」
「但也有可能我只是在放狠話……」姜在虞泄氣地擺擺手,扭頭看顧藏的時候眼睛又亮了起來,「我最想做的,是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不被她影響到。」
「我不是以前那個只敢躲在別人身後的姜在虞了,她也不是那個可以在學校里仗勢欺人的金夏秋了。」
「我們都不在學校里了,外面的天那麼大,那麼精彩,沒必要揪著當年那些事不放。」
「你原諒她了?」顧藏扭頭看姜在虞,卻還是看到了姜在虞眼尾泛著的那點紅,她又在心底給了自己這個問題的答案,讓自己胸口都泛起了細密的疼。
「不,我不原諒她。」姜在虞搖搖頭,看著顧藏,眼眶溢出了一點清清亮亮的淚水,「她很壞,不值得原諒。」
「可就算扇幾個大耳光,把她千刀萬剮,也沒法讓那個時候的我好受一點。」
「我知道她是什麼人,她不會為這些事情真心誠意地感到抱歉,既然她現在都過得這麼好了,我當然也要比她過得好才行。」
「我只是,放過了現在的我自己而已。」她又放輕了聲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幾顆豆大的淚水從眼瞼處滾落了下來,吊成一根線,墜了一顆又一顆下來。
墜在了顧藏的心臟上,燙得嚇人。
顧藏伸手,用指腹給姜在虞擦著滾落下來的眼淚,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伴隨著姜在虞的眼淚,攀上了她的指尖,在心臟的各處角落蔓延開來,讓她都有點喘不過氣來。
「那好,我們以後都不管她了,也不去想那些事情了。」顧藏低著聲音說了這麼一句話。
「嗯!」姜在虞重重點頭,肯定了顧藏的說法,眼眶裡的淚也很快縮了回去,只留下仍舊帶著點紅跡的眼圈,抽抽嗒嗒地看著她,「就像我現在也在嘗試努力喝熱水一樣,我以後也會努力把那些不好的記憶都丟在以前,只記著那些好的事情和好的人。」
「你說呢?顧藏。」姜在虞眼中漣漪波動著,一副坦坦蕩蕩的樣子望過來,似是在等著顧藏口中的那個答案。
顧藏愣了幾秒,她突然想清楚了,姜在虞是讓她也往前看,不要停留在過去。
可她的過去,比姜在虞現在知道的,看到的,都還要陰暗很多。
她還要讓姜在虞看到嗎?她還要跟著姜在虞往前走嗎?
答案是:要。
顧藏輕闔了一下眼皮,笑了笑,「好,我會的。」
顧藏高中那會,也仍是不太愛說話的,在班上也只有章語照這個從小升初,再到初升高都一直分在一個班的好朋友。
可架不住學習成績好,被班主任安了一個學習委員的職位,國旗下發言、照片被鑲在年級優秀學生公告欄里,也都是常有的事。
即使是這樣,也沒什麼人願意和她交朋友。
她倒也樂得清閒,有章語照這麼一個整天在耳邊聒噪的好朋友,已經是當時學業繁重的她,承受能力之最了。
她這樣的好學生,本來該和金夏秋這樣整天成群結隊、動不動就逃課不知去向的「風雲人物」,沒什麼交集,更何況金夏秋還不是她們班的。
認識金夏秋,也是一個偶然。
她也只不過是,在金夏秋被幾個穿著黑西服的男人簇擁著,快被塞到車裡的時候,停了下來,摘了耳機,問了一句「喂,有沒有事,用不用報警。」而已。
穿著吊帶短裙的金夏秋從車裡鑽了出來,笑得張揚又恣意,趴在車窗上,指尖一搭一搭著,「沒事啊,這都是我爸爸的手下,他們抓我回去上課而已。」
「我認識你,是我們年級第一,天天在公告欄上掛著相片那個,叫什麼來著,顧什麼?」金夏秋皺緊了眉心。
顧藏沒理她,皺著眉拿手機拍了車牌,和車前窗的司機對了下眼,記住了樣貌特徵,等司機喊了一聲「小姐」之後,又踩著自行車走了。
她沒再回頭看金夏秋,畢竟她們不是同一類人,沒必要記名字。
可車就算開遠了,她的自行車也騎遠了,她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金夏秋好像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還喊對了。
這本來是一個不經意的小插曲,可過幾天就變成了一個大插曲。
姜在虞剛轉過來,每科作業進度都趕不上。
按道理來說,顧藏這個學委,是要和同學互幫互助的。
於是,她拿著自己準備好的筆記,剛放到姜在虞桌上,剛說了一句,「這是每科作業的筆記,你先看看,李老師讓我給你的。」
還沒來得及看姜在虞的反應,門口就傳來了喊她的聲音。
「顧藏,有人找。」坐門邊的同學喊了一句,看過來的眼神還帶著莫名的八卦。
她皺著眉心走出去,那會她還不知道金夏秋的名字,但也認得出是那會被一群黑西服大漢圍著的大小姐,「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就不能來找你嗎?」金夏秋穿著校服,卻不好好穿,拉鏈敞開個大口,露出了裡面誇張的吊帶T恤,目光灼灼盯著顧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