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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知道武攸暨靠不住,沒想打這才第一個月的初一,武攸暨竟讓太平遭了這樣的罪。她不心疼,誰人心疼?!
「太后。」婉兒自知必須通傳,得了武后允准,才能踏入武后的寢殿。
武后一看是婉兒,知道她與太平素來親厚,得知公主出事,也該來看看。況且,由她照看公主,武后也安心一些。
「婉兒你來,今晚好好照顧太平。」武后當即下令,命婉兒近床照顧。
婉兒趨步進來,跪在了武后床邊,緊緊盯著正在診脈的太醫,低聲問道:「殿下身子如何?」
太醫剛好診脈完畢,捻須一嘆,又望診了一回太平蒼白消瘦的臉,起身對著武后一拜,「回太后,公主今次暈厥,只是悲極攻心……可是……」
婉兒緊張地豎起耳朵,她在乎這句可是。
武后也同樣在乎這句可是,「如何?!」
「公主體寒,不宜成孕,否則胎兒不保,性命也難保。」太醫如實交代。剩下的話他實在是不宜多說,公主嬌弱,駙馬正值壯年,如此索求,公主只怕要傷及壽元。
武后的臉色極是難看,眼底閃過不甘、憎惡、憤怒,最後在瞧見太平手腕上的手印時,全部被濃烈的心疼之色掩蓋。
她坐在床邊,溫柔地輕撫著太平手腕上的紅印子,啞聲問道:「寒症可治麼?」
「回太后,此症可治,只是需要經年調養。」太醫說完這句話,連忙補充,「照殿下的情況看,三年之內,不可行房事。」
三年……
武后看著太平年輕的臉,只要太平能養好身子,她等個三年又如何?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武后揮袖道:「去給太平熬藥吧。」
「諾。」太醫叩拜,退出了萬象神宮。
武后心緒複雜,「婉兒,好生照顧太平。」
「諾。」婉兒垂首。
武后自床邊站起,銳利的眸子看向裴氏,「人來了麼?」簡簡單單四個字,透著一股濃烈的殺意。
「回太后,已經在殿上跪著了。」裴氏怯聲回答。
「很好!」武后咬牙說完,便領著裴氏退出了寢宮,徑直往殿上去了。
武后走後,婉兒終是可以放肆地覆上太平的手腕,啞澀地輕喚一聲,「殿下……」她心疼太平,心底卻生出了一個疑問——武攸暨素來怕死,怎會突然行事這般魯莽?
若是今晚武后處置了武攸暨,再選駙馬也只能是武氏的人,要拿捏那幾人,可一點也不容易。
倏地,太平的手動了兩下。
「殿下你終於醒了!」婉兒激動地看向太平。
太平先對她眨了下眼睛,以示無恙,故作虛弱道:「婉兒……」
「殿下要什麼?」婉兒順勢貼近太平,聽她低聲耳語。
「催、情藥粉一事……若遇機會……給阿娘敲個警鐘……」太平的話說得簡短,婉兒卻已明白,太平今晚想收拾的,並不僅僅是武攸暨。
婉兒仔細想想,很快便能想明白,為何武三思總喜歡登門造訪駙馬,原來他跟駙馬謀的是這種事。
若是真讓他給謀成了,在武后面前可是大功一件。公主有孕,可是武后一直期盼的大事。
婉兒只覺後怕,若不是公主今晚先下手為強,駙馬與武三思狼狽為奸,殿下如何防得住他們這些小伎倆?
再往深處想,公主體寒一事,想必就是太平上次用紅紙說的對策。
婉兒心疼極了,想要瞞過宮中太醫,殿下這些日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藥,才將身體折騰成這樣。
「殿下你……」婉兒認真看她,她知道這些話不能問,否則今日功虧一簣。
太平卻笑了,眸光堅定,瞳光之中只剩下了一個婉兒。
婉兒苦笑,這會兒的心疼,就像是有人在她心房上颳了一個口子,又灑了一把鹽。
太平握住她的手,無聲唇語,「別怕。」
婉兒怎會不怕?殿下受了這麼多罪,鋪出了這樣一個局,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讓武三思付出點代價。
萬象神宮大殿之中,武攸暨瑟瑟然跪在殿中,不斷叩首求饒,「姑姑,侄兒真沒有對公主用強,你要相信侄兒……」
「住口!」武后怒喝,頓時殿上鴉雀無聲。
武攸暨只覺今晚是完了,他只記得自己抱了公主,突然就暈過去了,後來發什麼,他一概不知。
「太后,下官有事要奏。」張謖是公主府的醫官,本來不該與武攸暨同行,可太平吩咐過這場戲應該如何演,是以他說服了羽林將士,跟著駙馬同入了皇宮,「此事,也許與駙馬無關。」
武后呼吸深沉,「無關?難不成有兇徒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潛入公主府邸,輕薄公主?」
「羽林軍抵達公主府時,親眼看見駙馬一人倒在床下,昏睡不醒。」張謖先陳述事實,「駙馬向來對公主敬愛有加,照理說,不該有這樣的舉動。」
武攸暨見有人敢給他求情,急忙插口道:「姑姑,侄兒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對公主用強啊!」說到急處,他忽然想到後頸曾經癢了一下,當即回稟,「侄兒只抱了公主,便只覺後頸一癢,侄兒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武后看武攸暨從小長大,諒他也不敢這般不知分寸,聽張謖這樣一說,便覺當中定有蹊蹺。
「張謖,你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