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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看上去只有單刃,可殺人多了,另一面興許會磨出鋒刃來,猝不及防地反噬執刀之人。
如今看來,那些個為了功績不斷枉殺無辜的酷吏,已經開始反噬武皇。
「阿娘,你相信我,我只想及早解決這事,免得釀出什麼大禍。」太平換了稱謂,她眸光中漾滿了擔憂。
武皇想過把這事交給狄仁傑辦,可她猶豫了,只因狄仁傑有時候辦事剛直,查到最後一定是武皇下不了台。那些酷吏之所以橫行霸道,也是占了這個,他們相信武皇不會以濫殺無辜之罪收拾他們,因為這個罪一旦定了,武皇也逃不了干係。
太平知道武皇在猶豫什麼,她堅定地道:「阿娘放心,兒會給他們按一個貪瀆之罪。」
武皇眸光微亮,琢磨著太平的這個提議,「貪瀆?」
「只是貪瀆。」太平強調了「只是」二字。
武皇懸著的心頭大石放下了些許,似笑非笑,「你可要想清楚了,此事若是辦砸了,朝堂上一定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所有的刀刃都會指向朕。」
「不論如何,兒都會站在阿娘面前,兒有一口氣在,便不會讓他們傷害阿娘一下!」太平說得斬釘截鐵。
武皇聽得心暖,大笑道:「你當朕是任他們拿捏的麼?」說完,示意一旁靜默伺候的裴氏上前,「把公主扶起來。」
裴氏領命上前,將太平扶起。
武皇徐徐囑咐:「嶺南偏遠,流寇眾多。太平此去,一定要事事小心。」
「嗯!」太平重重點頭,「兒會帶上府衛,佯作尋常商賈上路。」說著,太平對著武皇再拜,「此案,兒只求阿娘一道手諭,兒會速速結案,不會讓那些人鬧到阿娘面前來求寬赦。」
「你別小看了那群人,只怕早就在當地沆瀣一氣,若不給你明旨,他們困獸猶鬥,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武皇是不放心太平這樣冒險的。
太平搖頭,「阿娘下了明旨,他們不是更有準備了?」
武皇冷笑,「明旨給你,是給天下人看的。」
太平怔了怔,「然後?」
「朕已有對策。」武皇已經想好了如何辦這個案子。
太平不好再問,只得領命,「諾。」
武皇揮手示意太平退下,「容朕再琢磨幾日,領了朕的聖旨你再動身。」
「嗯,那兒告退了。」太平說完,垂首從殿中退下。
武皇心緒複雜,自從坐上了這把龍椅,她就沒有一日可以鬆懈的。人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可誰又知道,她每日都要提防一群時刻想把她拉下龍椅的人。
不是她做不好君王,而是她是個女人。
女人君臨天下,會讓他們害怕,治國有道,天下太平,他們更會害怕。
武皇證明了女子也可以像男兒一樣,無疑戳破了他們千百年來的謊言。她是那般耀眼,哪怕已是垂暮老人,可只要她站在那裡,便是天下萬民的敬仰所在。
像她的名字,武曌。
日月凌空,空前絕後。
「裴氏,召狄仁傑來。」武皇靜靜地思忖了一刻,放眼滿朝文武,此事交託給狄仁傑來辦,她可以踏實許多。
裴氏領命,「諾。」
且說太平退出萬象神宮後,剛走至宮階前,便瞧見了垂首走上宮階的婉兒。
她輕舒一口氣,含笑迎了下去,「婉兒!」
婉兒沒想到這個時候殿下竟會入宮,不免有些驚喜,「殿下怎麼來了?」
「正事。」太平笑意溫暖,看見婉兒一切安好,她便踏實多了。
婉兒被她盯得不禁臉頰發燙,低聲提醒道:「臣還要回去伺候陛下。」
「明日該是婉兒的休沐日。」太平莞爾,「婉兒可會去琢玉私塾當一日夫子?」
「雖說只有兩三個小丫頭,可臣還是應該親自教授。」婉兒點頭。
太平倒是有些驚訝,「除了冬尋,又收了兩人?」
「阿娘在路上遇上兩個賣身葬母的小女娃,她一時不忍便收養下來,親自教授。」婉兒倒也沒有灰心,「至少,現下已經有三個學生了。」
「也是,已經有三個了。」太平溫聲鼓勵,「婉兒一定能把琢玉私塾辦起來的。」微微一頓,太平壓低了嗓子,微微湊近婉兒,「明日我來私塾瞧瞧,你哪兒都不准去。」
婉兒忍笑,低嗔道:「殿下霸道!」
「等我……」太平最後這兩個字說得又溫柔又酥媚,痒痒地撓了一下婉兒的心弦,心跳驀地快了半拍。
瞧見了婉兒眼底湧起的情愫,太平得逞地笑出聲來,轉身揚長而去。
婉兒目送殿下走遠,她的殿下沐在燦爛的陽光之中,不論何時都是她心上眼底最璀璨的所在。
第184章 夫子
每逢婉兒休沐, 她總會一早便帶著紅蕊出宮。今日也不例外,她帶著紅蕊回到宅子時,先讓紅蕊下去整理房間,今晚她循例要歇在家裡。紅蕊退下後, 婉兒去了偏院的私塾。
私塾的入口其實是偏院的後門, 後門上掛了一個小小的牌匾,寫了「琢玉私塾」四個字。初掛牌匾的那日, 不少百姓都以為可以把自家的男娃送來讀書識字, 畢竟婉兒的聲名在外,又是女皇近臣。能拜婉兒為師, 無疑是攀上了一條青雲捷徑。誰知,鄭氏隨後在側門邊上又加了一塊小木牌,上面寫了一行小字——只收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