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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喜歡胡鬧,春夏已經見怪不怪,可一向穩重自持的上官才人也跟著一起鬧了,春夏眨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太平與婉兒鬧了一會兒,便倦然倒在了榻上,大口喘息。
喘息聲透入婉兒耳中,那是不一樣的誘惑。
婉兒也不知自己是笑得口乾,還是另外種口乾,她連忙從榻上起身,扶了扶微斜的髮髻,急忙整理自己的衣裙,想要分散注意,不去在意太平的喘息聲。
她背對著太平,並不知這時太平已經坐起,笑道:「沒看出來啊,才人撓人痒痒的手段頗是厲害。」
婉兒斂了笑容,「殿下不學好,淨帶著妾胡鬧!」說著,她隔著屏風往殿外一瞧,正好瞧見春夏縮了腦袋,不由得嗔道:「春夏怕是要笑話了。」
「她不敢。」太平才不怕。
婉兒白了太平一眼,「傳到天后那裡可不是好事。」
「你一定要活得這樣戰戰兢兢麼?」太平溫聲問她,眼底漾滿了心疼。
婉兒避開太平的目光,垂首道:「妾是罪臣之後,苟活至今並不容易。」視線中出現了太平伸來的手,她愕然抬眼,「殿下?」
太平笑容溫潤,「以後我也要戰戰兢兢地活了,你牽著我,我牽著你,這樣就不容易摔了。」說完,目光往掌心瞥了一眼,「別怕。」
別怕。
每次太平說這兩個字,都會讓婉兒滿心溫暖。太平的笑容,無疑是致命的誘惑,她伸來的手,更是無從拒絕。
「扭捏!」太平低斥,在婉兒遲疑之時,便牽住了她的手,「本宮耐心可不好,惱了會罵人那種。」
婉兒怎會不知?上輩子她惹她那麼多回,真「罰」起人來,那可是又快又狠。腦海中重現那些旖旎畫面,婉兒好不容易緩下的呼吸又沉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想縮回手,卻被太平牽緊。
甚至,太平猛地一帶,將婉兒拉著坐回榻邊。
太平另一手颳了下她的鼻尖,咬牙道:「你就仗著本宮心情好,得寸進尺地惹本宮不快,哪日真惹惱了本宮,看本宮怎麼收拾你!」
婉兒豈會任由她恐嚇,「殿下準備如何收拾妾?」
「還真不怕啊?」太平挑了挑眉。
婉兒坦然對上太平的眸子,「妾若無過,殿下若隨意罰之,妾必當……」驚覺太平的唇往下湊了湊,婉兒只覺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壓住了太平的唇。
本來太平只想嚇嚇她,不曾想婉兒的指腹壓上,久藏心底的思念一涌而上,她忍不住啟唇,想要銜住婉兒的指尖。
婉兒意識到了危險,連忙收手,就這一瞬的相觸,她覺得身體深處有什麼融化了。
可一瞬實在是太過短暫,短暫到婉兒很快復甦了理智,太平很快壓抑住了熱意,甚至佯作沒有心的天真少女,冷哼道:「算你躲得快!」
婉兒起身一拜,「殿下是公主,應當時刻注意儀範,怎能像個野蠻丫頭一樣的,胡亂……咬人……」說完,她輕咬下唇,她心知肚明,那一下並非是咬,而是吸吮。只要想到這裡,她的指尖就覺得燒得厲害。
好像……她又招惹了公主……
亦或是……公主悄悄撩撥了她……
可不管是哪一種,婉兒都覺得慌亂,這些事比上輩子快了整整一年,她與她之間似乎每相處多一日,便更危險一日。
危險來自太平,更是來自婉兒自己。
上輩子她不知未來,不敢愛,也不能愛,走到生命的盡頭,婉兒是後悔的。這份後悔,是她最大的執念,也是她最難控制的執念。
濃烈的思念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可以輕而易舉地割破她的理智,太平靠得越近,她越是忍不住想回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佯裝多久,更不知自己還能理智多久。
太平也如是。
明知這時候不該撩撥,卻忍不住撩撥,她生怕婉兒有一日遠離她,又怕過早的真情流露換來婉兒的滿身利刺。
即便是知道婉兒以後不會嫁人,太平也想婉兒這輩子心裡只放她一個,只念她一個,只愛她一個。
她與她之間的防線,像是被心火燒到了最後一絲,隨時可能斷裂。這份危險,橫亘在眼前,稍有不慎,便是烈火焚身,就此沉淪。
「本宮……」太平一開口,便是沙啞的嗓音,「乏了……」
「妾,告退。」婉兒藉機逃匿。
太平只能由著她,不敢戳破這層吹之即破的窗紙。
婉兒低眉退出了正殿,臉上餘霞未消,她肅聲對春夏道:「方才之事……」
春夏識趣地點頭,「才人不必擔心,奴婢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說完,她壓低聲音,湊近了婉兒,「今日殿下才與天后起了衝突,這幾日殿下自當規矩讀書,足不出殿,奴婢知道的。」
婉兒怔了怔,也不知春夏是不是看穿了什麼?
春夏又低聲道:「殿下以前拉著奴婢胡鬧,被天后知道了,奴婢還捱了板子呢。」
婉兒輕舒一口氣,微笑道:「春夏,謝謝你。」
春夏高興地一拜,「才人客氣了。」
太平以為放了婉兒,她可以靜下來,婉兒以為躲了太平,她也可以靜下來,可見不到彼此時,那些深切的思念排山倒海而來,如何平靜得下來?
她,又開始想她了。
往後的日子裡,太平讀書用功了不少,婉兒伴讀也安靜了不少,兩人絕口不提那日壓唇的一瞬,只求對方留在身邊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