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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攸暨,本宮好不容易看你順眼點,所以才讓三哥今晚好好招待你,好讓你在三哥那裡混個眼熟,以後三哥繼承大統,有些差事好歹能想起你來。」太平的食指抵住了武攸暨的心口,緩緩用力往前戳,「你倒好,不與三哥好好飲酒,跑來盯著本宮,說說吧,是不是母后給你的命令?」
「是……啊……不是……」武攸暨從未見過這樣的公主,幾句話下來,武攸暨像是灌了一碗黃酒,暈暈乎乎,一會兒覺得高興,一會兒覺得惶恐。
「呵。」太平收了手,心底卻泛起一陣涼意。從武攸暨的反應看,母后一定對她與婉兒生了疑心,所以才會吩咐武攸暨緊緊盯著。武攸暨找到了這裡,想必是已經盯了她許久。今晚她與婉兒在酒樓上的那些情濃時刻,也不知武攸暨到底看到了多少。
偏偏,這個時候她不便問,也不便解釋。
太平這會兒是越看他越是刺眼,轉過身來,便瞧見婉兒提燈走了過來,想到她方才對武攸暨的那些舉動,她下意識想張口解釋,婉兒卻先一步開了口。
「化雪最冷,臣擔心殿下回去時凍傷手,便給殿下送暖壺來。」這句話是婉兒的真心話,她走上前來,將暖壺遞給了太平,垂首道,「殿下命臣用小楷抄寫的佛經,一定趕得及送給天后做壽禮。」
太平晃過神來,沉聲道:「本宮讓你保密,你說出來做什麼?!你瞧,讓他們都知道了,定會告訴母后,哪裡還有驚喜?」
婉兒聲音冰涼,對著太平福身道:「臣只是不想殿下被人誤會,更不想惹禍上身,無端被天后處死。」
太平沒有應聲婉兒,只是斜眼冷冷地掃了一眼邊上的羽林將士,視線最後落在了武攸暨身上,「武將軍這次一定要壞本宮的事麼?」
武攸暨被太平先灌了一碗迷魂湯,這會兒被太平忽然一問,竟不知說什麼,「啊?」
「婉兒伴讀本宮多年,本宮就喜歡她寫的那筆字。」太平一邊說,一邊當著他們的面牽住了婉兒的手,作勢要把她的手指亮給他們看,「你們瞧瞧,這隻手的指節都抄紅了。若是這份賀禮本宮不能哄得母后高興,反讓母后砍了本宮的大功臣,本宮立即摘了你們幾個腦袋!」
婉兒急忙縮手,低聲輕喚,「殿下。」
「婉兒你回去吧,母后人最是懂得分寸,既然今晚說開了,本宮想他們定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說著,太平便給春夏遞了個眼色,「春夏,送上官大人回去。」
「諾。」春夏領命的同時,又瞧見太平給她遞了一個眼色。她歪頭想了想,便想到了太平想要她做什麼。
她垂頭護送婉兒離開後,太平又盯回武攸暨,「武將軍,你還沒回答本宮的話。」
武攸暨誠惶誠恐,低頭道:「殿下放心,末將絕對不會壞殿下之事。」說著,他吩咐左右,「今晚你們瞧見殿下與上官大人在河邊放燈了麼?」
幾名羽林將士相互看了看,武攸暨的身份擺在這兒,方才又見殿下對他那般親密,他們若是還看不出來武攸暨以後會是什麼人,那便是真的瞎了。
「回將軍,沒有。」
武攸暨很是滿意,太平也很是滿意。
「幫本宮辦好了這件事,本宮重重有賞。」太平故意湊得很近,氣聲落在武攸暨耳側,無疑是別樣的誘惑。
武攸暨尚未從大喜的情緒中緩過來,太平卻覆上了他的手。因為抱了一會兒暖壺的緣故,太平的掌心很是溫暖,這會兒覆上,武攸暨只覺整顆心都被酥化了。
太平牽著他的手,湊近唇邊輕吹了一口,「將軍這手也凍紅了……」
武攸暨驚惶縮手,急道:「末將……不冷!」
太平似笑非笑,方才牽過武攸暨的那隻手,現下是決計不碰婉兒的暖壺了。只見她一手抱著暖壺,一手握拳藏在袖底,倦怠地打了個哈欠,「本宮困了,回東宮吧。」
希望一切像武攸暨所言,他只是看見她與婉兒放燈,並沒有看見酒樓上的動靜。可經此一事,太平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阿娘如此在意她與婉兒私會,想必是猜到了點什麼。她若不克制住情念,事情傳至阿娘耳中,對婉兒來說只是禍事。
想到這裡,太平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怪不得阿娘一直說她只是乳虎,就憑母后遠在東都尚且可以給她這樣的威迫感,她要向阿娘學的還很多很多。
這邊春夏領命護送婉兒回家,走了一段路後,春夏左右瞧瞧,見周圍旁人離得遠些了,便低聲道:「大人,您不要跟殿下認真。」
「她是殿下,我只是下臣。」明明婉兒的語氣里還透著怏怏不快,這兩句話她說得寒涼,「如何認真?」
春夏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悅,勸慰道:「殿下方才那樣,只是做戲罷了。」
「春夏。」婉兒突然停下腳步,上下審視了一眼她,她不得不承認,春夏跟在太平身邊久了,這心竅也開了。
春夏被婉兒看得發毛,「大人……怎……怎麼了?」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臉,臉上應該沒有什麼啊。
婉兒沉下聲來,「今晚天寒,回去給殿下打盆熱水,好好洗洗手。」
「諾。」春夏領命,總覺得婉兒的這句話語氣有哪裡不對。
太平回到東宮玄德門前時,武攸暨不便入東宮,領著眾將士對著太平一拜,便回了太子安排的地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