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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嘴角揚起,打趣道:「不愧是上官大人,慧眼識英雄!」
婉兒笑道:「天色不早了,殿下先起身,容妾去打水來,伺候殿下洗漱。」
太平翻身坐起,莞爾讚許:「婉兒是越來越像本宮的愛妃了。」
「原來只是像?」婉兒故作不悅。
太平自忖說錯了話,忙將婉兒牽住,「一直都是!」
「遲了。」婉兒湊上前去,「該罰。」
太平明知故問,「婉兒要怎麼罰?」
「今晚,臣要做駙馬。」婉兒絕不會告訴她,下午那會兒她還是聽見了殿下喚武攸暨的那一個「駙」字。
第166章 密審
神都, 黃昏,暮色正深。
武皇下令,將所有診治過臨淄王的太醫都傳召至萬象神宮,她命來俊臣領著一干酷吏候在殿外, 每位太醫入殿時, 都忍不住瞥一眼那些酷吏。
他們都是聽說過酷吏手段的,特別是來俊臣, 在他手下就沒有不招的犯人。
「拜……拜見陛下……」太醫們一張口, 都不約而同地有幾分顫抖。
武皇高高地坐在龍椅之上,睨視他們, 「說吧。」
這……這該說什麼呢?
裴氏從旁提醒道:「臨淄王久病不愈,究竟有何內情?」
太醫左右顧看,當中一人急聲道,「啟稟陛下, 臨淄王的病情反覆, 實屬反常。下官前一日給他號脈開了方, 第二日再去請脈,便發現原先那方子有幾味藥是用不得了。」
「怎麼個用不得?」武皇冷聲問道。
太醫繼續道:「前一日是因為風寒,後一日卻多了內燥, 藥性分熱寒, 治風寒的定是不能治內燥, 否則, 便會加劇內燥,致使臨淄王腹瀉不休。」
「不錯!」另一名太醫也急忙回報,「前幾日臨淄王腹瀉,便是因為藥性相衝,可他這病情反覆多樣, 下官們也不知如何用藥了。」
武皇眸光如刀,「不知如何用藥?可為何每日司藥局還有你們用藥的方子?」
幾名太醫慌亂叩首,事到如今,定是瞞不過武皇了。
「回……回陛下……」
「說!」
武皇實在是討厭他們這些戰戰兢兢的嘴臉,堂堂男兒,怎的連話都說不分明!
「無法對症下藥,下官便只能開方溫養臨淄王。」那太醫倉皇說完,忙給武皇再叩了三下響頭,「那些藥可以養護臨淄王的身子,絕對不會傷及他的臟腑!」
「可是也治不好他的病。」武皇已經有了判斷。
太醫們叩首靜默,確實如武皇所言,他們現下唯一能做的便是給臨淄王吊著這條命。最好能吊個一兩年,那樣臨淄王久病難愈突然亡故,也怪不到他們身上。
此時此刻,即便他們看不見武皇投落的目光,也能覺察到武皇眸光中涌動的憤怒,仿佛一條無形的鞭子,正一鞭又一鞭地抽打在他們的背上。
「你們就是這樣照顧臨淄王的?可知他若有個什麼不測,天下人都會把罪過算在朕的頭上!」武皇震怒,拍椅而起,大喝之下,竟無一人敢應聲。
「來俊臣!」武皇忽然召喚。
太醫們只覺頭皮發麻,驚慌失措地不斷叩首哀求,「陛下饒命!下官知錯了!陛下饒命啊!」
武皇大步從龍台上走了下來,懶得多看他們一眼,「速將東宮宮人捉拿至此審問!」略微一頓,她再道,「還有皇嗣的妃子與孺人,全部一併帶上殿來!」
「諾!」來俊臣像是渴極了的野狗,激動地領下了命令,帶著他的爪牙大搖大擺地往東宮去了。
他們招搖的姿態落入戶婢韋團兒眼底,她瞧這架勢,只怕皇嗣這次是惹上大禍了。她糾結片刻之後,微咬下唇,似是打定了什麼主意,垂首快步走至殿外,「奴婢有事啟奏。」
武皇本來在太醫附近來回踱步,她就想瞧瞧,這般太醫能不能捱下這樣的煎熬,再招出點什麼來。聽見韋團兒的聲音後,她望向殿外,「何事?」
「事關皇嗣。」韋團兒如實回答。
武皇頗有幾分驚訝,她這個兒子何時勾結的這個婢子,她竟半分不察。她給裴氏遞了一個眼色,裴氏便將韋團兒領入殿來。
韋團兒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嗣……皇嗣先前許奴婢一諾……讓奴婢暗查陪同幾位皇孫之藩的宮人出身。」
武皇暗暗握拳,啞聲道:「說下去!」
韋團兒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繼續道:「奴婢只查得……其中有一人姓武……」
「呵,他這是在急什麼?朕已經讓他住在東宮裡了,還不懂朕的意思麼?」武皇冷嗤一笑,話鋒突然轉至那班太醫身上,「這就是朕的好兒子,你們知道他有這副嘴臉麼?嗯?」
太醫們都是久待深宮的老人們,聽到韋團兒的告密,他們很快便猜到了一些事的真相。再往深處想,臨淄王久病不愈,只怕也是皇嗣的手筆。
難道說皇孫之死……
他們都覺得嘖嘖生寒,武皇更是覺得心寒如霜。
真是小瞧了這個小兒子,關在東宮裡都能生出這樣的歹毒心機,若不早些收拾了,日後恐是大禍。
武皇記得,因為皇孫們尚小,她怕皇孫們離不得奶娘,便將東宮日常伺候他們的奶娘一併賞了他們,讓他們帶去了藩地。如今想來,若是皇嗣真想來這一招陰的,這幾個奶娘便是他最好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