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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承認,今日婉兒身上的胭脂味很特別,似是有兩種胭脂交纏其中,比東宮那些孺人身上的還要好聞。
婉兒端直了身子,並沒有回答李賢的問話,只是肅聲警告道:「大事當前,殿下分心其他,有害而無利。」
李賢輕笑,眉眼間漾著一抹俊色,「上官大人的擔心,我記下了。」
婉兒懶得再與他多言什麼,對著李賢福身一拜,轉身便往偏殿去了。
李賢的眸光一直放在婉兒身上,看著她漸行漸遠,會心一笑,抬眼一瞥【紫宸殿】的匾額,他不禁血脈燃起一陣悸動——再過幾日,待家宴終了,他便再也不必活在母親的陰霾之下。
婉兒回到偏殿時,紅蕊趕緊打來了熱水,伺候婉兒擦洗更衣。
起初婉兒還由著紅蕊寬衣,除下外裳後,紅蕊褪下了婉兒的內裳,不由得「呀」了一聲。
「怎麼?」婉兒側臉看她。
紅蕊臉頰一燙,看著婉兒背上的十餘個吻痕,小聲道:「大人這背上……似是被蚊蟲咬了好多包。」
天下怎會有那麼大的蚊蟲?
除了那個不知節制的小公主,誰敢這般肆無忌憚地攀吻她的背脊?
紅蕊的腦袋這會兒有點暈,照理說,上官大人一夜未歸,能在她身上留下那麼多吻痕的只能是公主殿下。這兩女相悅之事雖說在宮中並不稀奇,可放在公主殿下身上,那可就是樁大事了!
若不是公主殿下,那這些吻痕便是上官大人在宮外留下的。昨日上官大人出宮只為與母親團聚,照說大人在宮外不可能有什麼相好的。若非要找一個可能的,那便只能是近月傳得風言風語的太子殿下了。
好像,這更是一樁了不得的大事!
「紅蕊。」婉兒立即拉上內裳,冷聲輕喚。
「奴婢知道的,定半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紅蕊說完這話,連忙捂住嘴巴,對著婉兒重重點了三下腦袋。
婉兒上輩子就知道她是個可靠的,這輩子自然也會信她。只是,她跟太平之事,遲早瞞不了身邊伺候的人,春夏與紅蕊遲早都會知曉。
她揪著內裳領口,鄭重地道:「我與太子殿下,絕無私情。」
「啊?」紅蕊眨了眨眼睛,不是太子殿下,那豈不是……公主殿下!
婉兒耳根微燒,臉色依舊染著霜色,「去抱我的官袍過來。」
「諾!」紅蕊下意識地往偏殿殿門走。
婉兒微訝。
只見紅蕊小心翼翼地把殿門關好,又確認了一番,這才往衣櫃行去。
婉兒輕舒一口氣,回想紅蕊方才的反應,想來她背上的吻痕定然不少。太平沒羞沒躁地纏著她吻了好久,背上就留下了那麼多,另外的地方只怕會更多。
想到這裡,婉兒只覺小腹微燙。她走近銅鏡,掀起了內裳下擺,往腰側一看,那兒有朵紅艷艷的小花,正是最後公主的傑作。
婉兒含羞咬唇,暗暗記下此仇,若有機會還回去,她定讓公主也嘗一回!
「大人,官袍來了。」紅蕊雙手抱來官袍。
婉兒示意她先放下,便褪了內裳,拿帕子仔細擦過身子後,仔細把官袍穿上。這身官袍與內侍的形制一樣,都是圓襟袍衫,不一樣的地方有兩處——一是胸前繡了團銀紋牡丹,二是袍衫顏色不是內侍的駝色,而是宮娥們常穿的藕色。
今日穿官袍入殿伺候,是因為官袍遮掩最多,切不可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
紅蕊伺候婉兒換好了官袍,幫婉兒重新綰好了髮髻,不覺已是雙頰染霞,燙得厲害。她悄然回想著去年上元節時,春夏在小閣中對她說的那些話,當初不太懂的,現下似乎有那麼一點點懂了。
婉兒從銅鏡中瞧見了她的失神,「你這是怎麼了?」
紅蕊驟然回神,「啊?」
「方才在想什麼?」婉兒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
紅蕊怔了怔,小聲答道:「大人需要上藥麼?」
這下是婉兒愕然,「上藥?」
「奴婢聽人說……頭一次這樣……會疼……」紅蕊的聲音越說越小,霞色都染到耳根去了。
婉兒又羞又惱,這話真不知如何回答。太平雖說「教訓」得凶,卻每次都懂得疼惜她,此時本該答一句「殿下溫柔,其實不疼」,可這話她怎能說出口呢?
「放肆,這話也是你問得的?」婉兒通紅著臉,只能兇巴巴地訓斥紅蕊。
紅蕊慌了神,自忖確實僭越,慌忙跪地叩首,「大人恕罪,奴婢知道錯了!」
「這些事,不可張揚,否則,我也保不得你!」婉兒的冷冽語氣半點未消,再警告一句,「這可不是小事,明白麼?」
紅蕊重重叩頭,「奴婢記下了!」
「好了,磕壞腦袋怎麼辦?」婉兒心下不忍,瞧見紅蕊的卑微,她總能想起在掖庭的那十四載光景。
只見她蹲下身去,扶起紅蕊,捏著她的下巴仔細瞧了瞧她的額頭,「還好沒腫。」語氣已不是方才那樣的霜冷。
紅蕊自打跟了婉兒後,從未見過她這樣好的主子,這份關心,便足以讓她銘記於心。
「奴婢是粗人,身子壯得很。」
「再壯也只是姑娘家。」
婉兒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額頭,「以後就算叩首也要小心些,腦袋終究是自己的,你得有分寸。」
「諾。」紅蕊恭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