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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灑灑數首詩躍然紙上,引來贊聲如潮。
太平悄悄地欣賞著這樣的婉兒,那些人眾星拱月般圍著婉兒,她一襲月白色官服卓立正中,一手提筆,一手執杯,趁著酒氣詩性大發。
若說阿娘像是烈陽一樣,照亮了一個天下,那婉兒就像是天上明月,詩意了一個朝堂。
婉兒像是知道太平會脈脈望她,她嘴角一揚,驕傲地在宣紙上筆走龍蛇,字跡再不是往日的娟秀小楷,詩體再不是平日的繾綣宮體。
誰說女子書道不可蒼勁有力,誰說女子只能寫閨閣怨詩,她上官婉兒今晚便讓天下人知道,他們都錯了!
第156章 太平
國宴終了, 各國使臣由內侍引著出了宮門,去往驛館休息。剩下的官員們也由內侍攙扶著,各回各府。
太平估算了時辰,就算騎馬, 她也趕不及宵禁之前回到公主府, 索性今晚便在宮中留宿,也好照顧那個喝醉了的心上人。
「春夏, 你先回西上閣, 吩咐紅蕊準備醒酒湯。」太平溫聲吩咐春夏。今次國宴上的酒都是她一手挑選的,酒性並不烈, 可若是喝雜了,酒勁上了頭,只怕要難受半日。回想婉兒方才那豪爽飲酒寫詩的模樣,太平不禁啞然失笑, 走近案邊, 對著婉兒遞過了手去, 「上官大人,本宮扶你回去。」
「臣……臣自己能走。」婉兒確實醉了,她掙扎著站了起來, 身子搖了搖, 便跌入了太平的懷中。她下意識地推了推太平, 這裡可是紫微城, 是武皇的眼皮子底下,不可如此親近。
可一個醉了的人,如何能推動一個不醉的人?
太平輕笑打趣,「看來,還沒有醉透。」
婉兒反擊道:「臣還能寫一百首詩!殿下不要小瞧臣!」
「寫, 回西上閣,本宮陪著你寫。」太平勾緊了她的腰杆,對著收拾國宴的宮人們吩咐道,「收拾乾淨便去你們管事那兒各領一百文錢,告訴你們管事,賞銀從公主府的私庫里撥,明日去本宮府上找詹事結算。」
宮人們大喜,沒想到公主竟是這般豪爽。
太平笑意微濃,「今日本宮高興,你們也辦差不錯,當賞。」說完,她又補了一句,「以後只要用心幫本宮做事,本宮絕不會虧待了你們。」
「諾。」宮人們高興領命。
婉兒這會兒酒勁上頭,腳步虛浮,根本就站不穩,整個身子幾乎是偎在太平懷中。她覺得自己燙極了,明明沒有發燒,血脈卻都在沸騰著,一刻也停不下來。
「難受……」她的低聲呢喃,滾燙的氣息刮過太平的頸子。
太平繃直了身子,酒醉了的婉兒與上輩子一樣,撩人不自知。婉兒因為酒難受,太平卻因為她的氣息難受。
「走吧。」太平勾了勾婉兒的腰杆。
婉兒順勢貼得她緊緊地,沒有一絲縫隙。熱意透過官服,熨上了太平的肌膚,太平強忍心底的癢意,扶著婉兒一邊走,一邊低聲警告,「別蹭!」
醉了的上官大人可不怕殿下,她就覺得蹭蹭太平會舒服些。她的身子很燙,太平的身子微涼,一切剛剛好。
從國宴所在到西上閣,分明只是數百步的距離,因為婉兒的酥軟,太平走得極慢。
太平終是扶著婉兒回到了西上閣,紅蕊端來了一碗醒酒湯,春夏懂事地打來了一盆熱水,兩人識趣地靜靜放下,不等太平吩咐,便退了出去,將殿門仔細合上。
太平心中暗笑,這兩丫頭才是越活越機靈了。
她將婉兒扶著躺在了床上,起身拿帕子浸了熱水,擰乾之後回到床邊坐下。她溫柔地幫婉兒擦拭著沁出的汗珠,柔聲道:「不就是幾個使臣麼?吟詩對酒還能喝那麼歡,知不知道喝多了也是會傷身的?」
太平的這句話脫口而出,她自己先怔了怔,復又心領神會地笑了。怪不得上輩子婉兒敢在這個時候僭越,原是酒壯人膽,她在文武百官之前那般灑脫,她與她獨處之時便肆無忌憚了。
婉兒迷離著醉眼,總覺得太平的這句話在哪裡聽過,「殿下……」
「喚我太平。」太平笑眯眯地看著她,對她醉時的輕喚很是懷念。
婉兒蹙了蹙眉,「嗯?」
「這裡只有你我,別怕。」太平放下帕子,俯身看她,再次下令,「喚我。」
「太平。」婉兒乖順地喚了她,滿眼都是燭光映出的碎金之色,她慵懶地勾住了太平頸子,醉眸里只剩下了太平痴了的模樣。她的一顆心漲得發痛,滿滿地只有一個殿下。
太平聽得耳酥,起了貪念,「不夠。」
婉兒挺了挺身子,額頭蹭上了太平的額頭,她小聲呢喃,「殿下貪心。」聲音嬌媚,讓人神魂俱亂。
「再喚一遍,」太平熱烈地說道,「就一遍。」
婉兒的雙頰被酒氣熏得通紅,她一手勾住太平的頸子,一手在太平心口畫著圈兒,「臣……不信殿下就要一遍……」
太平呼吸沉下,「本宮就是貪心。」
「太、平。」婉兒順著她的心意慢吞吞地再喚了一聲,在太平心口畫圈兒的手指來到了她的腰帶上,「臣、要、算、帳!」她的聲音慵懶而嬌蠻,哪裡還是平日那個冷靜自持的上官大人。
太平由著她解開了腰帶上的暗扣,笑問道:「婉兒要算什麼帳?」
婉兒雙眸通紅,話卻說得異常篤定,「我的……太平……」話音一落,她便吻上了太平的唇,順勢用力一個翻身,便將太平壓倒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