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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官們等太平念完題目後,便鳴鑼沿著天津橋一路重複今次題目,直到所有士子都聽見了這個題目,方才折返。
城門之上的武皇聽到這個題目,啞然失笑,「這是個好問題。」說著,她看向婉兒,「確實應該讓他們好好論一論,如何『昭昭』?」
太平示意禮官點燃清香,此香可燃一個時辰,清香燒盡之時,便是眾士子交卷之時。
裴氏命人抬來大座,讓武皇小坐歇息。
武皇心疼太平,便命婉兒下城,給太平搬個矮凳坐下休息。
婉兒領命。
太平餘光瞥見婉兒走近,心中暗喜,阿娘把婉兒打發來,這不是趁了她的心意麼?
婉兒最知太平的心性,瞧見她那忍笑的模樣,便知她想了些什麼。她端著清冷模樣,指使內侍們放下矮凳,認真道:「陛下賜座,還請殿下稍事休息。」
太平轉過身去,仰頭望向城頭,恭敬地對著武皇一拜,以示感激。
「臣告退。」
「站住。」
太平就知道她會跑,當下攔住了她,看向一旁的內侍,「你去稟告母皇,臣一會兒閱卷,需要上官大人相助。」
「諾。」內侍領令退下。
以婉兒的才能,定能從文章中看出哪些人有實才,哪些人是錦繡文章內里草包,所以太平離不得婉兒。
婉兒不敢應令,直到內侍得了武皇的詔令下來,知確定武皇允了此事後,她才對著太平一拜,「臣,遵旨。」
「春夏,這日頭曬得本宮難受,拿把紙傘來。」太平坐下之後,立即吩咐春夏辦事。
春夏聽令退下,很快便拿了紙傘過來。
「上官大人,你來給本宮打傘。」太平給春夏遞了個眼色,春夏識趣地將紙傘遞給了婉兒。
婉兒接過紙傘,打開幫太平撐起。
太平故作不悅,指了指傘下的遮陽影子,「再近些,還曬得到本宮的鞋子呢。」
婉兒往前走了半步,自己也站入了傘下,這下太平終是舒心了。只見殿下回頭對著她微微一笑,壓低了聲音道:「可不能曬壞了愛妃。」
雖說秋日的日頭並不毒,可若是曬久了,也會讓人不舒服。
「胡鬧。」婉兒低嗔一聲,心卻暖得很,得殿下在眾目睽睽下如此憐惜,只要想到這裡,心間的暖意便熾熱了起來,灼得她的心跳也快了幾分。
太平得意輕笑,轉過臉來,故作嚴肅地吩咐道:「一會兒婉兒可得看仔細些,可別留下什麼濫竽充數的草包。」
婉兒忍笑,「臣何時讓殿下失望過?」
太平與她相視一笑,慨然望向天津橋頭,她希望這裡面除了張說之外,還能找出幾個能用的臣子。
有些人要暗中搶,有些人要親手養,她若能像皇爺爺一樣,府中有那麼多名臣幕僚,何愁大業不成?
今日的婉兒穿著月白色的圓襟官服,官服上繡著銀紋團花芍藥,束腰的皮帶上綴了一串白玉飾品。她執傘卓立在公主身側,幞頭下是一張秀麗出眾的臉龐,此時她唇角微揚,竟有幾分淡淡傲氣洋溢臉上。
上官大人身姿挺拔,上官大人身邊的公主嬌媚,兩人同在傘下,便是一幅絕美的雙姝畫卷。
恰在此時,春夏瞧見公主臉頰微紅,以為殿下還是覺得熱,便拿了一把雀鳥團扇來,本想給殿下扇涼,哪知太平手快,竟一把接了過來。
春夏愕在原處,只見公主側身輕輕揮扇,一半兒涼風拂向自己,另一半兒涼風卻是拂向了身側的婉兒。
婉兒得了涼風,嘴角笑意更濃了些。這個殿下,真是時時刻刻都在寵她。
對太平而言,婉兒只須享著便是,只要婉兒歡喜,那她也歡喜。她重活一世,初心不就是這點小九九麼?
與此同時,有的士子在几案上奮筆直書,有的士子杵著腦袋想這題的對策,還有的抓耳撓腮不知如何切題。
當中有一青衫少年,呆呆地望著應天門下的太平與婉兒,喃喃念道:「舞鳳迎公主……」
「道濟,發什麼呆呢!快對策啊!」身邊的同窗拐了他一下,將他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快寫!」
少年沉下眸色,呢喃道:「這就寫,這就寫。」說完,提起筆來,在卷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洛陽,張說。
第151章 稱量
清香燃盡, 禮官鳴鑼,示意眾考生停筆交卷。
春官官員們一一將士子們的卷子收整一起,恭敬地呈向了應天門下的太平。太平命人搬來十張几案,將卷子擱置案上。
士子們緊張地張望殿下, 都希望殿下能先看自己的答卷。
往年明經考試, 這些士子們在答題之前,便給春官尚書或是春官侍郎行過卷, 這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情。
不行卷, 尚書與侍郎便沒聽過該士子的名字,閱卷之時, 給的評定便會低上一等。本來士子科考都在往年的二月或是三月,今年武皇初登大寶,求賢若渴,是以將春闈提成了秋闈。時間提前, 有許多士子還來不及行卷, 甚至向武三思行卷的士子們也等於是做了無用功。誰也沒有想到, 武三思才當上春官尚書不久,便因管束下人不利,被武皇去了官銜, 成了個閒人梁王。
公主才上任春官尚書幾日, 士子們遞去的行卷也不知殿下看了多少。所以, 今年這場秋闈比往年的春闈公平了許多。不少寒門士子都希望借著這次難得的機會, 博一個好功名,他年青雲直上,封王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