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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安樂肯收下佛珠。
裴懷清點頭,「郡主看了臣片刻,便收下了。」
「這幾日,裴詹事若是在東宮待得悶了,便去私塾幫幫冬尋。」婉兒也有了答案,她給裴懷清出謀劃策,「待郡主大婚後,裴詹事就不必這樣躲躲藏藏了。」
裴懷清終是恍然,「殿下與大人的意思是……」這裡終究是宮裡,她不敢說出她的斷言。
太平與婉兒輕笑點頭。
裴懷清這下徹底慌了,「臣只想施展抱負,對郡主並無非分之想。」
「你沒有,但是安樂已經有了。」太平戳破了真相,拍了拍裴懷清的肩頭,「你聽婉兒的,本宮會幫你打發安樂。」
「多謝殿下!」裴懷清感激地重重一拜。
太平笑意微深,「快些回東宮,準備午膳,上官大人今日要留在東宮用膳。」
「諾。」裴懷清領命退下。
婉兒嘴角微揚,「臣好像沒有說要留下。」
「本宮說了要留,就必須留。」太平說著,側臉對著不遠處的紅蕊與春夏遞了個眼色,「回宮。」
紅蕊與春夏心領神會地跟了過來。
春夏回頭,對著身後的一隊宮人們揚聲道:「你們跟遠些,殿下喜靜,這邊有我跟紅蕊伺候殿下。」
宮人們倒也知趣,春夏與紅蕊都是惹不得的宮婢,她們巴結還來不及,怎敢拂逆春夏。
太平穿著袞服,往前走了幾步,垂下的旒珠不時打在眉上,她不由得嘆氣道:「這身衣裳可不好穿。」
婉兒倒是覺得公主今日好看極了,情不自禁地讚許道:「好看。」上輩子她以為皇太女不過是一個遙遠不可及的夢,沒想到重活一回,太平終究是做到了。
太平微怔,嘴角卻先揚了起來,「紅裙好看,還是袞服好看?」
婉兒知道這裡是宮中,不可放肆,便正色道:「殿下已是儲君,應當謹言慎行。」
「謹言慎行?」太平忽然停下了步子,故意清了清嗓子,端起了架子,「婉兒要本宮以後都是這樣?」
婉兒笑道:「殿下應當如此。」
「那可不成,累得慌。」太平也笑了起來。
「駙馬那邊……」縱使已經多年,婉兒提到「駙馬」二字,還是覺得有些許燙嘴。
春夏聽見了「駙馬」兩個字,便悄悄地扯了扯紅蕊的衣袖,示意她放慢腳步,拉遠與兩位主子的距離。
太平已經習慣了春夏的機靈,她確實應該給婉兒一個交代。她不動聲色地左右瞧了一眼,忽然指向了紅牆一角,「去,給本宮摘些梨花來,本宮想親自做些梨花箋。」
春夏「懂事」地使喚跟在遠處的宮人繞去紅牆那邊採摘梨花。
看見左右已無閒人,太平這才開口,「他是自請去西境參戰的。」
婉兒蹙眉。
太平繼續道:「大唐已復國號,他日登基,他便是皇夫。世上沒有哪個男子願意困守後宮,與其他男妃一起伺候女皇。」
婉兒莫名地覺得有些酸澀,「其他男妃?」
太平賠笑道:「本宮肯定不會選男妃入宮。」
「哦。」婉兒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太平鼻翼微動,笑道:「奇怪,哪兒飄來的醋味兒?」
婉兒挑眉,「你說呢?」
太平知道婉兒是真的惱了,連忙哄道:「婉兒放心。」說著,聲音低下,只有婉兒一人能聽清楚,「駙馬跟公主妃都是你,就你一個。」
婉兒自是明白太平不會負她,可醋意襲心,又豈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這只是其一。」太平也不逗弄婉兒,語氣變得認真起來,「其二是,他怕我與他當眾和離。」
雖然兩人私下一直是和離狀態,可世人並不知他與她只是名義夫妻。武皇在世一日,太平便不敢當眾與他和離。可武攸暨眼看著武皇年歲越來越高,那日太平還當殿說出「和離」二字,他苦心經營這段婚姻多年,豈能讓一切努力白費?
所以,武攸暨請旨遠赴西境作戰。
武皇當初是猶豫的,可武攸暨言之鑿鑿,說大丈夫當頂天立地,武氏應當有人站出來多立軍功,日後才能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武氏人才凋零,難得駙馬有這樣的心思,武皇自當成全。可戰場兇險,武皇實在是不放心,擔心駙馬去了邊境會出什麼意外,便派了好些個會打仗的將軍護佑左右。
西境與吐蕃的戰事膠著,互有勝負,也不知這一仗要打到何時才能休止。
戰事一日不休,駙馬便一日不能回來。
武皇心中莫名忐忑,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
其實,太平也是一樣的感覺。
「我總覺得,武攸暨還有第三個理由去西境。」太平若有所思,這是她第一次猜不透武攸暨這個男人。
婉兒沒有應話,易地而處,她若是武攸暨,應該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太平覺察了婉兒身上的冷意,微笑道:「不提他了。」
婉兒多少猜到了那個理由,武攸暨對太平的喜歡,其實比她想像的還要濃烈。她緩緩抬眼,安靜地望著太平的臉,雖說太平笑起來眼角已經有了細微的歲月痕跡,可經年沉澱,她身上透著的韻味對誰都是致命的吸引。
誰能逃得過殿下呢?
「殿下。」婉兒忽然輕喚太平。
太平站直了身子,任由婉兒抬手輕撫她的鬢角,溫聲問道:「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