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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太平的第一胎,吩咐太醫,給朕照料好了。」武皇無疑是高興的,當即下了命令。從小到大, 太平從未讓她失望過, 即便一時不能讓這個孩兒當皇太孫,可事情也並非沒有轉圜餘地。
只要她能多活幾年, 再辦些青史永記的大事, 將那些李唐舊臣一個一個地替代了。等皇孫長大,羽翼漸豐, 她再提立儲一事,那時候阻力應當沒現下這般大了。
「還有駙馬!讓他每日回去陪著!」武皇是過來人,她知道陪伴對於一個有孕之人有多重要,「還有……還有……」武皇忽然想到了婉兒, 她看向了一旁靜默不語的婉兒, 「你逢休沐, 便去公主府看看太平。」
太平向來與婉兒交情深厚,多個人陪伴,想來她心裡也會高興許多。
「諾。」婉兒領命。
正當這時, 殿外響起了內侍聲音, 「陛下, 殿下來了。」
「這個時候不好好養著, 跑來這裡作甚!」武皇微惱,不等她下令,婉兒已先一步趕至殿門前。
婉兒伸出手去,恭聲道:「殿下小心些!」
太平牽住她的手,順勢給她遞來一個踏實的笑容, 「別怕,本宮穩著呢。」
婉兒緊了緊太平的手,這個時候來覲見武皇,武皇定會順勢命太醫診脈,雖說婉兒知道公主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說半點不擔心那都是假話。
「真沒事。」太平笑吟吟望向武皇時,低聲再安撫了婉兒一句。
婉兒心跳忐忑,只得攙扶著太平小心走近武皇。她打了一百二十分的注意力,若是太平一時應付不得,她便幫著太平一起搪塞武皇。
太平隔著衣裳都能感受到婉兒的緊張,她微笑著覆上她的手背,輕輕地拍了三下,打趣道:「不就是有喜了麼,怎的婉兒比駙馬都緊張。」
武皇大笑道:「應當緊張,誰要是伺候不好你,朕便摘了他的腦袋!」說著,她免去了太平的行禮,命裴氏抬來椅子,讓太平坐下。
「這是今年春官春試的安排,還請母皇御覽。」太平拿出奏疏,遞向了一旁的裴氏。
裴氏接過奏疏,呈給了武皇。
武皇蹙眉,「朕不是允了你在府中休息麼?怎的還在忙這些公務?」
「臣尚是春官尚書,便不可尸位素餐,給他們任何中傷女子的理由。」太平說得認真,「否則,今後那群朝臣便會以女子生產耽誤公務為由,力阻女子參政的改革。這是臣一直的心愿,母皇是知道的。」
武皇自然知道,只是這一步還遠著,以天下大勢來看,急不得。不過太平能夠看那麼遠,武皇是十分欣慰的。
她匆匆掃了一眼太平的奏疏,有關春試的安排一樁一件都寫得清清楚楚。武皇心頭暗喜,太平如今在政務上是越發地得心應手了。
「此事。」武皇看向婉兒,「便交由婉兒來辦,如此,太平應當放心了。」
太平笑道:「婉兒來接手今年春試,再合適不過。」說著,她微微昂頭,「別以為本宮靜養府中,就不會過問今年進士的名單。」
「諾。」婉兒知道這是太平藉機給她差事,好讓她有理由經常往公主府跑。
武皇深望一眼裴氏,裴氏知趣地退出了大殿。
「公事辦完了,也該談談私事了。」武皇的目光灼烈地盯上了太平的小腹。
太平不好意思地捂住小腹,撒嬌道:「母皇你盯著臣的肚子做什麼!」
「是真的長大了,也要當母親了。」武皇感慨地說著,腦海中浮現起太平出生那一日的情景。
太平無疑是大唐的福氣公主,她降生那日,諸事順遂,所以高宗李治才喚她作太平。
「會……很疼麼?」太平明知故問。
武皇忍笑,「會,卻也是幸福的。」後半句僅限於太平,女兒的出生對她而言是莫大的幸福,所以她才會對太平一寵再寵。
「別怕。」武皇溫聲安撫,「阿娘會陪著太平,平平安安地將皇孫誕下。」
太平聽見這話,心中卻是不安的。今日來此,一來是讓武皇心安,主動把太醫這一關過了,二來是想探探母親的口風,瞧瞧她後面會做些什麼安排。
果然,太平若是傳出陣痛欲生的消息,武皇定會趕來陪伴,這李代桃僵之事便難辦了。
沒過一會兒,裴氏便領著太醫進來。
婉兒壓抑心底涌動的緊張,緊緊盯著太醫對著武皇行禮後,走近太平,跪在了太平身前。
「下官給殿下請平安脈。」
「有勞太醫了。」
太平坦蕩地伸出手去,讓太醫探上腕脈。
砰砰!砰砰!
婉兒的心跳得一聲比一聲響,她瞧見太醫眉心皺了皺,急忙問道:「殿下如何?」
「殿下先前有寒症,雖說調理得當,已經好了許多,可這……」太醫琢磨了片刻,如實答道,「脈象偏弱,殿下不宜勞累,應當多在府中靜養,可保胎兒無恙,殿下安康。」
婉兒聽見太醫坐實了太平的孕事,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可很快地,她又懸起心來——要瞞過太醫請脈,殿下一定服用了什麼藥物,若有機會,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武皇不悅,「聽見了麼?以後不必入宮覲見朕,好好在府中養胎,莫要動了胎氣。」
太平嬌聲道:「若是臣想母皇了呢?」
武皇被她這句窩心話暖了心房,「你可以讓駙馬來告訴朕,朕會去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