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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聽出了婉兒語氣中的顫意,緩緩睜眼,笑得溫暖。
「上輩子你就沒答應我,這輩子你休想不答應。」
「凰飛九天已是難事,更何況……」
婉兒看得清楚大勢,天下出一個女皇不易,若往後的女皇還要立女後,更是難如登天。她微微一頓,繼續道:「我知道殿下心裡有我,便已知足。」
「我可不知足!」太平站了起來,扶住婉兒的雙肩,熱烈地看著她的眉眼,「阿娘也在做天下女子不敢想之事,你我都知道,她最後做到了。婉兒,只要你願意信我,我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大婚,我要你堂堂正正地做我的妻子。」
天下哪個姑娘不愛聽這樣的話呢?
婉兒知道說服不了太平,可太平從上輩子便存了這樣的念想,婉兒躲了一世,結果傷她至深。倘若拼盡全力,還是一樣的結果,婉兒希望這輩子可以陪著太平,不離不棄地走這一程。
成全太平的天真,也放縱自己的痴念。
太平瞧她的眸光忽明忽暗,最終變成一汪清亮,她生怕婉兒醞釀了一堆道理來說服她,便先開了口,「今日難得重聚,先不說那些了,好不好?」
「我願意。」婉兒莞爾,「陪殿下走這一程。」
太平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很快消化完婉兒話中的意思,她猛地張開雙臂,將婉兒抱著轉了一圈。
婉兒生怕太平閃了腰,急道:「殿下別這樣,當心……」
「哦!」太平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壓到了婉兒的傷處,連忙把婉兒放下,溫聲問道,「我可是碰到你上次板子的傷了?」
婉兒忍笑,「那傷早就好了。」
「當真?」太平故作不信。
婉兒勘破了她的心思,推了推太平,「背過身去,我說好了便好了。」
太平壞笑,可不依她,「好沒好,我看過才算數。」
「殿下再這樣孟浪,我要……」
「婉兒要怎的?」
太平料定婉兒說不出什麼威脅的重話,「嗯?」她欺身靠近婉兒,驟然收攏手臂,與婉兒緊緊地貼在了一起,「要怎的?」
「教訓殿下!」婉兒知道太平定是不會乖乖受禮了,既然如此,她便「教訓」她一回。話音剛落,婉兒便一口銜住了太平的下唇,不痛不癢地咬了一口。
太平微微吃痛,「嘶,婉兒你就不怕咬破了麼?」
「破了便是殿下的事,也當給殿下一個教訓。」婉兒笑出聲來,看著她微腫的唇,指尖輕輕地摩挲其上,語帶威脅,「殿下記住了麼?再孟浪,臣也是會教訓人的。」
「那便……再教訓我一回……」太平的聲音沙啞,像是染了一層蠱惑,敲打在婉兒的耳鼓上,擂得她的心砰砰作響。
「這可是殿下要的。」婉兒面泛霞光,啟口「咬」上了太平的唇。起初她還算「咬」,可到了後來,她哪裡是咬,分明是纏。
這一刻情濃,她要化了,太平也要化了。
帕子落地,沾染了塵灰。
既然不能用帕子,便只能用另外的法子擦乾淨了。
所謂秀色可餐,太平懂了,婉兒也懂了。
只是可惜了這一桌的佳肴,這一壺上等的葡萄釀。
寅時三刻,外面的喧囂逐漸落幕。
重新收整妥當的太平與婉兒面染春色,一起憑欄遠望,想借著外面的涼風,讓彼此稍微靜一靜。
「殿下在東都過得如何?」婉兒溫柔問道。
太平長舒一口氣,「一切安好,就是有些心煩。」
「心煩?」婉兒側臉看她。
太平點頭,「關於駙馬人選,父皇喜歡薛紹,母后喜歡武攸暨,一次應付兩人,實在是心煩。」
若與上輩子一樣,太平只用應付薛紹一人便好,那曾想這一世竟有了不同,還多了一人。
「薛紹是文人,我準備的招數都是對付他的。」太平蹙眉,「武攸暨不一樣,我得想想其他的法子,早些把他給打發了。」說著,太平對著婉兒笑笑,「放心,這輩子我絕對不會賭氣嫁他們任何一個。」
婉兒並不在意這個,「萬一還有其他的人選……」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太平牽了她的手,「有你陪著我,我什麼都不怕。」
婉兒張了張口,忽然不知如何勸慰太平。
太平輕笑,「愛妃說不準嫁,本宮便不嫁,本宮只聽愛妃的話。」
婉兒被她一哄,嘴角微揚,「胡話。」她覆上了太平的手背,給她暖暖熨著,「我可不做讓君王不早朝的禍國妖妃。」
「錯。」太平笑意更濃,「不是妖妃,是賢后。」說完,太平極目遠眺長安城深處,「我們一起謀一個盛世,在大唐的青史里留下你我的名字,好不好?」
婉兒啞笑,「好。」
「無愧於心俯仰一世,你我同進同退。」太平熱烈地說著這句話,滿目皆是憧憬。
婉兒沿著太平的目光望去,「同進同退。」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只在心間默許。婉兒的視線落在了太平的側臉上,心道——
殿下守大唐,臣守殿下,他年太平有盛世,我有……一心人。
「法會的水燈飄過來了。」太平瞧見了不遠處河中飄著的浮燈,對著婉兒笑道,「可想放一盞,沾沾福氣?」
「殿下想放,臣便陪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