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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讓你指認管事,你能認出來麼?」太平淡淡問道。
「能!一定能!他們化成灰,小人都能認出來!」小倌保證。
這個人證只能指認到管事,要想火上澆油,便離不得駙馬武攸暨。這也是為何,太平專門喚了他來參加祭奠的原因。
男人的尊嚴,往往比什麼都重要。
「李凌,去把駙馬請來。」太平給李凌遞了個眼色,「然後你潛回城去,密切注意武三思動向。」
「諾!」李凌聽命退下。
武攸暨聽聞公主宣召,便急忙趕回營帳,對著公主行禮之後,狠狠地瞪了一眼帳中的小倌,「殿下,他是何人?」
「梁王派來當著駙馬的面,與本宮歡好的小倌。」太平陰陽怪氣地點明要點,無疑是在武攸暨的心房上捅了幾刀,又冷又痛。
「我殺了你!」武攸暨怒火上頭,一腳踢倒小倌,拔劍便想要了他的命。
厙狄氏出手極快,起身躍至武攸暨面前,驟然扣住他的手腕,攔住了他這致命一劍。
武攸暨大驚,他從未想過裴行儉的繼室居然是個練家子,看似尋常的一扣,竟是捏住了他懈勁的穴上,他便再也握不住劍,眼睜睜地看著劍從他的掌中掉落在地。
厙狄氏足尖一挑,將長劍踢起,順勢抄在手中,往後退了一步,恭聲道:「殿下面前,不得放肆。」
太平冷嗤,「暨哥哥,你是想殺人滅口麼?」
武攸暨聽得刺耳,急道:「殿下誤會我了!」
「誤會?」太平的聲音冰涼,「他可是你那好兄長武三思的棋子,也是最後一個活著的人證,你一進來就不由分說地想取他的性命,你讓本宮如何想呢?」
武攸暨真是恨急了自己這衝動的性子,當即跪下道:「臣與武三思早就斷了往來,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詳查!」
「不必了,信與不信,重要麼?」太平繼續激他。
武攸暨瞪大了眼睛,正色道:「重要!」
「武三思如此害我,我卻拿不到他的實證……」太平故作悲傷,眼眶一紅,已是淚光閃爍,嘆息道,「我縱使信你,你又能幫上我多少?」
「臣給殿下作證!」武攸暨朗聲回答,「今年元月初一大祭,臣親耳聽見這兩人想對殿下不利!」
「那時你為何不提醒本宮!」太平含淚質問。
武攸暨只覺有愧,「臣以為,臣警告過他們,他們便能收手,誰能想到……」他知道殿下定是失望之極,他唯一能補救的便是幫著殿下把武三思給收拾了。
這一次,武三思不單是觸了公主的逆鱗,也踩了他的底線,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再次發生,所以那個罪魁禍首必須付出代價!
「呵……」太平冷笑一聲,抽泣著別過臉去,「你待他們好,他們卻讓你我如此難堪,可真是本宮的好駙馬啊。」
武攸暨肅聲道:「這一次,臣就算是死諫,也會讓陛下給公主一個滿意的交代!」
第146章 泥鰍
厙狄氏一夜未歸, 各探子又什麼都探不回來,武皇便知此事絕不簡單。她本想稱病輟朝一日,等弄明白了事情,再做決斷, 可轉念又想, 她什麼風浪都見過了,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於是, 她命裴氏幫她更換龍袍, 整理妥當之後,她便喚了婉兒, 一起前往朝堂。
若是尋常的小打小鬧,太平只要入宮委屈地哭訴一頓,武皇必定會幫她出頭,太平如今卻一反常態, 至今沒有送回半點消息。婉兒覺察此事很不對勁, 以她對太平的了解, 厙狄氏徹夜不歸,想來必是太平的意思。換句話說,太平一定是想殺武皇個措手不及, 今日在朝堂之上定要掀起一陣巨浪來。
婉兒隨著武皇徐徐走入萬象神宮, 一邊走, 一邊思忖今日該如何幫上殿下。
武皇在龍椅上坐定, 聽完朝臣們山呼萬歲後,並不急著說那句「平身」,目光在百官之間巡視了一遍,並沒有瞧見太平與駙馬的身影。
婉兒候在武皇身側,不動聲色地打量武承嗣與武三思。
只見這兩人神采飛揚地悄悄對視一眼, 似乎心情很好。
眾臣久久沒有聽見武皇的聲音,忽然意識到今日這朝堂似乎透著一絲詭異。他們揣度不出聖意,只得繼續跪地垂首。
「平身吧。」武皇終是說了這句話,眾臣也終是鬆了一口氣。
武皇繼續道:「今日諸位愛卿,有何奏報啊?」
天官尚書走出官列,手執笏板對著武皇一拜,「今年科舉,士子眾多,臣請問陛下,是否還要殿試?」
「國家取士是大事,朕自當請閱諸子答卷,十日之後,就在這萬象神宮之中,朕親自殿試。」武皇說完,側臉看向婉兒,「婉兒,今年的殿試題目便交給你了。」
那年是「天下為公」,今年是武皇登基後的第一次殿試,她很是好奇,婉兒這次會出什麼新題。
婉兒恭敬地一拜,「諾。」
「駙馬!入殿請解劍!駙馬!」驀地,殿外響起了羽林軍的聲音,兩名羽林軍根本攔不住氣勢洶洶的武攸暨。
只見他左右一推,兩名羽林軍便被他推搡到了殿門上,撞出兩聲悶響。
武攸暨提劍闖殿乃是重罪,可今日尊嚴事大,若不能逼姑姑收拾了武三思,他活著也是被天下人笑話的。
「武三思!」他殺氣騰騰,不等武三思反應過來,便一腳蹬在了武三思的腳彎子裡,讓他一個踉蹌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