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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兒還想再勸,可太平是鐵了心的想送她,她肅聲道:「今晚就只要這一份禮物,後面再送,我一概不要。」
「好,都依你。」太平溫聲說完,春夏已癟著嘴付了銀子。
太平牽著婉兒隨後上了酒樓三樓,才至黃昏,檐下便零零散散地掛起了燈籠。小販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哪怕她們選了個最僻靜的角落,也覺得甚是吵鬧。
兩名府衛將馬車停到了僻靜處,便守在了酒樓下。四名羽林將士知趣地候在三樓樓口,垂簾裡面就只有紅蕊跟春夏伺候兩位主子。
看這陣勢,都知今日來三樓飲酒的這位小公子絕對不是尋常人。意識到這點後,原本在三樓飲酒的客人都搬至了二樓。
太平也樂得清靜,當下命春夏去給老闆多付了三倍的銀子,她只圖個清靜,三樓今晚她包下了,讓老闆將酒樓最拿手的菜餚與美酒都送上來。
「殿下,我們這樣未免招搖了些。」婉兒隱隱覺得不安。
太平趴在闌幹上,遠望檐上的黃昏餘光,若有所思,並不答話。
婉兒不知她在看什麼,便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西市斗拱錯落,那一片屋檐起落,層層疊嶂,只比其他坊市複雜一些,也沒有哪裡新奇的。
「殿下在看什麼?」
「等太陽落山。」
太平淡淡答完,回頭便瞧見八名胡姬捧著菜餚魚貫走了上來,故意喃聲道:「沒想到這裡的胡姬,比昨晚那個還要美。」
婉兒聽得刺耳,挑眉瞪了一眼太平,「是麼?」
太平輕笑,問向紅蕊,「紅蕊,你說是不是?」
紅蕊怔了怔,下意識地瞧向婉兒,看見婉兒臉色不好,她也不知如何回答,「啊?」她悄悄地小覷了一眼那八名布菜的胡姬,身姿妙曼,眉眼深邃,只是相比中原人來說,她們的膚色稍微深一些。
美是肯定美的……
春夏暗暗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提醒:「怎麼答話的?這樣是大不敬。」
「回……回……」紅蕊趕緊恭敬跪下,剛欲喚出「殿下」二字,又只得強忍下來,當著這八名胡姬喚「殿下」二字,萬一給殿下招來什麼禍事,她是更擔待不起。
太平忍笑,「瞧瞧,紅蕊跟你跟久了,越來越像你了。」
婉兒沉聲問道:「哪裡像?」
「不敢說心裡話。」太平一句話切中要害,笑吟吟地看向領頭的胡姬,「姑娘可會跳舞?」
「會。」胡姬淺笑低眉。
「那便……嘶……」太平的話還沒說完,便眉頭緊鎖起來,強笑著側臉看向婉兒,「改日……嘶……」太平連忙按住婉兒在几案下掐擰她大腿的手,「退下吧。」
胡姬瞧這小公子憋紅的臉,又見旁邊的這位夫人臉色鐵青,兩人的手都藏在几案下,動靜不休,她便曉得這兩人是怎麼回事。
「是。」胡姬本該領命立即退下,她忍不住提壺倒了一盞葡萄酒,推近了婉兒,「夫人先嘗嘗這酒,往來客商最愛飲的,便是我們酒樓這種葡萄釀。」
太平含笑道:「姑娘為何不給本公子……嘶……也倒上一盞?」
胡姬啞笑,「公子尚未飲酒,便如此胡言亂語,倘若喝了,那還得了?」
太平怔了怔。
婉兒舒眉笑道:「郎君若是喝多了,確實麻煩。」沒想到這胡姬竟是個聰明人,輕描淡寫一句話,便讓婉兒心間的酸澀感一去不少。
太平耳根一燙,只覺婉兒方才話中的「郎君」二字,是戳心窩的甜蜜。
胡姬一拜,意味深長地對著太平一笑,便領著姐妹們離開了三樓。
「嘶……」太平原以為婉兒應該解氣了,沒想到最後還擰了她一把,她不禁嗔道:「婉兒真想掐死自家郎君啊?」
婉兒沒想到太平還敢胡言,慌亂地掃了一眼旁邊忍笑不語的春夏與紅蕊,「方才喊郎君,不過是為了圓場!殿下再這樣胡鬧……我就……」
「怎的?」太平昂頭,打斷了婉兒的話,不等婉兒反應,便伸手去呵她的痒痒,「還敢威脅本宮!該罰!」
婉兒被太平當著兩位宮婢的面撲倒身下,她又羞又慌,急忙抵住太平的胸膛,「別……別鬧!春夏跟紅蕊看著呢!」
「背過身去!」太平冷聲下令。
紅蕊跟春夏早已見慣兩個主子這樣呵癢廝鬧了,當下轉過身去,掩口笑了起來。
「膽敢掐本宮,誰給你的膽兒!」
「妾只怕胡姬跳舞近身,萬一混了刺客……」
「這樣說,本宮還得謝才人考慮周到了?」
「難道不是麼?」
太平眼珠子靈動地一轉,「也是。」
婉兒暗覺不妙,太平將她扶坐起來,杵著腦袋歪頭看她,「本宮看不得胡姬跳舞,那看才人跳舞,總成了吧?」
婉兒臉頰一燙,「你……」
「這也不成?難道才人才是那個刺客……」太平說著,對著她眨了下左眼。婉兒確實是那個刺客,早就將她的整個人都扎入了太平的心房裡。
婉兒別過臉去,「妾不會跳舞。」
「唉。」太平故意失望地一聲長嘆,拿起酒盞,飲了一口,另一手卻在方才被婉兒掐的地方輕輕揉著。
婉兒自忖出手重了,手指悄然滑入太平掌下,取代了太平的手,給她溫柔地揉了起來,低聲問道:「還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