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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迷迷糊糊爬起來進浴室洗漱,水龍頭裡接一捧水往臉上拍,鼻子被一個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嗑一下,他把手拿開,水流從指縫裡流走了,露出無名指上一圈銀色指環。
他嚇一跳,把戒指從手上抽出來。一枚素戒,沉墊墊落在手掌里,水珠剝落,皓光閃閃。
手心哄一下燒起來,他捧著戒指急匆匆出了浴室就找人,差點撞上迎面而來的唐禮濤。
「我讓餐廳送點東西上來,你收拾完了先墊點肚子。」唐禮濤喜歡看他睡眼惺忪的樣子:「丫頭在下面兒童娛樂區玩兒,有服務員看著她的,她一會兒夠了自己會回來。」
小公主被兒童娛樂區的手工遊戲耽擱住了,這會兒正是樂不思蜀的時候。
賀見真腦子裡只有戒指,根本沒聽他說什麼,一隻手捧著銀環抬到他臉前,用驚異的目光看他。
「幹嘛?」唐禮濤明知故問:「退貨啊?」
賀見真嗖一下又把手縮回去,寶貝似的縮在身後仿佛生怕被搶了,鬧個大紅臉:「您……您買的?」
唐禮濤笑得理所當然:「昨天晚上吃飯的地方旁邊剛好有個首飾店,我就進去看了看。該走的流程形式還是應該走一個的嘛,就先當個定禮,等這陣子風頭過了,公司走上正軌了,去見過你父母,咱們就把事情定下來。你看這樣行不行?」
賀見真越聽越心驚:「您是……認真的?」
唐禮濤眯眼挑眉,仿佛他說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賀見真再傻也知道這回不是玩笑,他滿臉震驚。
「你不是認真的?」唐禮濤嚴肅起來,像是做好了他說不的準備。
賀見真拼命搖頭:「不是……不是!是,哎呀。」他急得舌頭打結了:「我是認真的。我只是以為您不是……」
越說越小聲,好像又說錯話了。
「我不認真我答應幫你?我不認真我為了你進董事會?我不認真我一個四十多歲的人大周末的跑到兒童樂園來玩?」唐禮濤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有問題,他認為這個事情很嚴重:「你是不是後悔了?還是我犯錯誤了?你怎麼會懷疑我不是認真的?」
賀見真羞愧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簡直就像個小心眼兒。他掂量著說實話和編謊話哪個能讓唐禮濤不那麼生氣一點。
但是在唐禮濤面前他是不敢撒謊的:「我以為……您只是想玩個新鮮……」
「我一個快五十的人,我什麼沒玩過啊?現在還玩有必要嗎?」唐禮濤哭笑不得:「你從進公司給我送列印紙那天開始,你自己算算多少年了,我對你下過手沒?你還覺得我想玩你?」
被徐新昌嚇的那一晚,親成那個樣子了他都能忍住,不想趁人之危。如果不是後來賀見真主動告訴他他是願意的,是喜歡的,他做好準備這輩子不碰他。他從沒有這麼珍惜一個人,親手護著一路走過來的,慢慢看著他從實習生成長、立足、站穩,已經是心尖的至親。十幾年的時間,忍成了習慣,哪怕一直忍下去,不想見這個人有一丁點不樂意、不高興。
賀見真急起來去拉他的手,抱他:「我錯了。我給您道歉。」
唐禮濤冷著一張臉:「沒良心。」
「嗯,您罵得對。」小白眼狼有樣學樣,這時候只有好沒有不好的,還大著膽子去親他,用嘴巴磨蹭他的鬍渣:「我想不到嘛,您坐得那麼高,副總誒,我一個實習生,我怎麼敢想。」
這是實話。他何嘗沒有嘗夠相思之苦,從第一眼開始,他就占據了他所有的神思睡夢。可這個人從前離他太遠太遠了,他連抬頭望一望都要伸長了脖子,怎麼敢妄想神仙能降到他身邊來。明明喜歡得不得了了,也不能表現出一點來,怕這個人覺得他太輕浮。
哪怕是這一回,他也想好了,即使戲過散場他也願意,至少他坦白過心跡,告訴過他他有多麼的喜歡他。
第22章 查了一通白查了
唐禮濤勉強能接受愛人的解釋,他給他重新戴上戒指。
「你想好了,拿了就不能反悔了。」老男人今天被他嚇了一次,心臟坐了一回過山車,不想再出任何岔子了:「以後就是我們老唐家的人,要備案的。」
賀見真看著手指上那枚銀環已經是狂喜,扣著人的脖子上來就親,吻得激烈。
他又甜蜜又心酸,原來多年的心動暗許,從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卻兜兜轉轉蹉跎近中年,才終於走到一起。
「回去我也給您買一個,」賀見真指的是戒指:「您不方便戴,就收著。」
唐禮濤不在意。他們現在的情況都不方便戴,賀見真還帶著孩子,小孩子這個年紀最是敏感的時候,父親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必定會引起注意,也得顧及孩子能不能接受。再說賀見真現在是總經理,整個公司最高、最顯眼的那個位置,他身邊突然多了個人也是大事。
「晚點再和丫頭說吧,」唐禮濤知道他在乎賀彤的想法:「她還小,慢慢地說,別讓她不好受。」
賀見真為他的體貼細膩感動:「她一定會喜歡您的。」
話這麼說其實賀見真心底拿不準。
他嘗試著和女兒探討這個話題:「如果,我的意思是假如以後,很久以後發生這種情況的意思,爸爸可能找個人在一起,家裡多一個人照顧你,好不好?」他刻意避開了「媽媽」這種字眼,怕賀彤覺得後母可怕,要讓她過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