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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禮濤怕的是陳希會禍及賀見真。陳希現在明面上是賀見真的人,他做什麼事人家會以為是賀見真的意志,犯了錯誤也是賀見真兜底。
「找個由頭,讓他回去安心當他的董秘吧。」這樣的人,唐禮濤也不放心。
賀見真犯難:「從飛機出事那晚開始,就是他一直護著我的,幾次都有功勞,這下子要撤了他,好像也不好。畢竟他對公司還是忠誠的,會不會傷了他的心?」
「肯定不要你來做這個事,」唐禮濤說:「我來。」
外頭有人敲門,兩人迅速分開,就見是行政副總祝力。
祝力從前是賀見真的直屬上司,從賀見真進公司,兩人合作多年,是事業上相輔相成的工作夥伴。對於這位性格溫和、務實強幹的老上司,賀見真一直很尊敬。祝力還是公司董事,在聘任賀見真作臨時總經理的決定上也是投了同意票的。
「韋寧一直說你忙,我就沒好打擾你,終於有空啦?」祝力是被唐禮濤叫過來的,說是賀見真找他。
賀見真莫名其妙。
還要唐禮濤來解釋:「老祝,坐。有個事情見真拿不定主意,想找你來商量,可能還要麻煩你這段時間抽個空去一趟西安。」
「沒問題,什麼事兒?」祝力一口答應。
賀見真才反應過來,唐禮濤是要祝力去查西安製造基地的爛帳,去查黃銳。
祝力其實是合適的。作為行政副總,他屬於公司高管、領導班子成員,級別夠高,他的動作可以代表公司行為。再者,祝力也是梁崇正的人,他這個行政副總就是梁崇正提拔上來的,同為梁崇正的嫡系,黃銳不會讓祝力太難堪。
黃銳貪污,不僅是公司的公務,還涉及到梁崇正本人的聲譽,關乎梁崇正用人不當的問題。梁崇正已經去世,他的名譽不能有虧,所以黃銳的事情必須低調處理,最好是自己人內部悄悄處置妥當,不能太起眼。
祝力也明白敏感性:「這樣吧,我先過去看看情況,和他談。最好的是他自己把錢填回來,然後寫辭職報告,主動離職。公司給他開離職證明,這樣兩方都體面。」未了,他補充:「如果他不願意,那就只好公司考慮免職開除,也完全正當有理。」
賀見真和唐禮濤對視一眼,知道找對了人辦事。
這位行政副總思路非常清楚:「這個事情肯定是以公司的利益為先,所以,追款才是最重要的。但我估計要他把所有錢都吐出來是不可能的了,我先查一下他的資產情況吧,他手上肯定還有公司股權的,該吐出來的吐出來,該還回來也要還回來。」
「吐,要他都吐出來!他當公司是他家私人銀行?」賀見真很氣憤。
祝力笑道:「但咱們要事先有一個底,最壞的情況他要是賴帳,要不要報警?」
唐禮濤思忖:「可以跟他說我們會報警,但是就不要真的去報了。」
祝力對黃銳有一定了解:「他應該也不願意鬧得太僵。董事長對他是有恩的,他對董事長也很有感情。董事長走了,他還問過我方不方便葬禮的時候過來參加。」
「真的感恩董事長,就不應該做這種混帳事。」
「董事長走了,我估計他心裡清楚公司要動他。」
只不過,由賀見真來動他,難免被認為是「新君」對「舊臣」的發難。公司還有那麼多老臣,包括祝力,都在看著賀見真會怎麼處理黃銳,猜測新君會怎麼處理自己。賀見真這次下手重了,恐怕會鬧得人心惶惶。
唐禮濤莞爾:「正好,老祝,還有個事兒。見真和我商量,想麻煩你來接黨委副書記這個位置,以後統管公司的黨務和行政工作。」
祝力一愣,沒想到突然提這茬。
天青原本的黨委書記是董事長梁崇正,副書記則是前任總經理吳兆光。但兩位領導同時出事,黨的事務就沒有人管了。賀見真上來後,他自然而然接過了黨委書記的位置,副書記就空了出來,一直沒有人填。
總經理的工作重心肯定是放在企業的日常經營上的,賀見真這個黨委書記只是掛個頭銜,還需要一個副書記來幹活。
祝力作為行政副總,在領導班子成員里一直弱勢些,這是行政在企業的實權不大的緣故。
但黨委副書記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這是除了董事長、總經理(黨委書記)以外公司的最高職務,相當於公司第三把交椅,是絕對有實際權力的。如今,上市公司日益重視黨務工作,以後祝力的話語權會很大,就是唐禮濤見了他,也矮了一級,是要叫一聲「祝書記」的。
「實在是找不到合適人,也只有您我是最放心的。」賀見真誠懇地給他鞠躬。
「哎呀我們倆,你還這麼客氣,」祝力扶著他:「你是我帶出來的人,我不給你撐腰還能給誰呀?」
唐禮濤替他解釋:「他面子薄,覺得勞動你不好意思呢。」
賀見真配合地露個羞怯的表情。
「給他黨委副書記的事情我沒和你先商量,給你陪個不是。」只剩兩個人的時候了,唐禮濤第一時間道歉。
賀見真知道他有他的理由:「他是適合的。您是為我想,我知道。」
唐禮濤摸摸他的後腦勺:「這次是例外,以後不會了。」
到底賀見真現在是總經理,替領導做決定,還是做這種大決定是不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