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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見真沖梁馳眨眨眼:「你說,我撂挑子怎麼樣?」
韋寧第三天沒見到賀見真來公司上班就明白事情不對勁了。她給賀見真打電話,賀見真只說病了不舒服,要去看望也不答應,再打賀見真就不耐煩了,直說要辭職。
周一公司例會宣布停開,韋寧有點慌,賀見真不在家,女兒賀彤也不知所蹤。拖到星期三,就連研究院院長、研發副總徐新昌都知道,總經理賀見真不見了。徐總跑來和這位辦公室主任吵了一架,直罵她不盡責,最後還是董事會秘書陳希勸和才作罷。
沒有人知道賀見真已經搬到唐禮濤家裡去住,這幾天他除了陪女兒在家裡休息,只去了一趟派出所。刑警告訴他可以去看唐禮濤了,他也沒跟別人說,只帶了陳希兩個人去的。
唐禮濤看上去精神還不錯,身上整潔、乾淨,收拾得還算體面。賀見真見著他話還沒來得及說一句眼睛就已經紅了,嗓子酸沉得開不了口。
「挺好的,沒什麼事。」唐禮濤看不得他這個樣子,甚至顧不得陳希在現場緊緊握著他的手:「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真的沒事。」
賀見真兩隻手回握他:「吃的好不好?能睡嗎?您有什麼需求就說……」
快五十歲的人了,一輩子都是精英,怎麼能受得了拘留所里這種粗陋的環境。
「都好,都好,」唐禮濤反而給他擦眼睛,這真是戳他的心肺:「不哭,乖,不哭。」
陳希在旁邊看得一聲都不敢吭。
還是唐禮濤先向他開口:「辛苦你們了,陳希,見真還要靠你照顧。」
「您別這麼說,都是應該的。」陳希很不好意思,把話題帶到正事上面:「對了,我去核實了宋博士和他的律師那通奇怪的電話。他的律師的確在周一的下午給他打過電話,律師說,他只是告訴宋博士希望能以精神病作為辯護策略,其他的事情沒有說。這通電話他自己是錄音了的,所以有證據證明,他沒有和宋博士談過任何關於指認唐總的話。」
「那就和他沒有關係?」賀見真皺眉。
「而且他也不知道宋博士會說出唐總的名字。」
「在宋博士開口後,他們還溝通過嗎?」
「還沒有。小律師挺可憐的,身上不止這一件案子,忙得暈頭轉向。」陳希現在覺得這件整事都很邪門兒:「我甚至覺得,有可能是宋博士自作主張,為了配合採取精神病的辯護策略,胡亂攀扯,指認唐總是『第三人』,好讓所有人都認定他是真的精神有問題。」
「這條辯護策略也不怎麼樣吧?」賀見真提出異議:「他得證明宋博士在策劃墜機的時候就有精神病,這樣才可能為宋博士減刑,他殺人的時候沒有精神病也沒用啊。退一萬步,真給他開了精神病證明,那直接拿著精神病證明上法庭,就可以為他減刑了,何必攀扯禮濤。」
唐禮濤嘆氣:「的確不怎麼樣,但這也是他目前能找到最好的辯護策略了。」
宋博士的年紀還沒有老到能以年紀來減刑,那麼一張精神病證明就是他最後的出路。況且,他的精神狀態的確不好,所以作為他的辯護律師,這條辯護策略制定得是沒錯的。
「其實要證明宋博士之前精神有問題也不難,」陳希說:「包括他的團隊,甚至公司高層很多人都看得出來,他近兩年狀態不好,祝總不就說過他總是萎靡不振的?如果真是這樣倒也好辦了,他精神有問題,指控就不能成立,只要證明一下來,唐總就自動脫罪了。」
賀見真這才想起來:「所以禮濤就真的只是被宋博士發瘋無辜牽扯出來的?那我們現在什麼都不用做?等精神病證明下來就好?」
「唐總,還有一件事我想問。」陳希想起來:「刑警告訴我,除了宋博士的指認,他們還找到了其他的證據,這才決定正式對你進行拘留。那是什麼證據?」
唐禮濤和賀見真交換一個眼神後,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沒有人和我提到這件事。」
「您的律師也沒有被告知嗎?他有沒有和警方做任何溝通?」
「我還沒有時間和他溝通,先著急見你們了。」
陳希眉頭皺得緊緊的。他其實最擔心的反而是這份證據。宋博士是個瘋子,已經不可信了,連刑警都不對他報太大希望,所以這份神秘的、突如其來的證據很有可能會成為決定唐禮濤命運的東西。如果這份證據對唐禮濤很不利,唐禮濤就很難脫身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讓警方保護得這麼好?
從派出所出來,賀見真臉色也不好。陳希看得出來他這幾天雖然不上班,但休息得並不好。賀見真的一顆心現在被放在了火架子上烤,時時焦慮,但在家裡還要和女兒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恐怕不比上班要輕鬆,還不如來辦公室,起碼還有個自在的空間。
「您是打算真的辭職?」陳希擔心他承受不住壓力:「其實整個案子到現在為止,和您還沒有關係,就算唐總被抓,被定罪甚至要坐牢,也是影響不了您在公司的位置……」
賀見真輕輕乜他一眼,神色冷得很。陳希閉嘴了。
「陳希,你今天看到就看到了,我不希望還有其他人從你嘴裡知道今天的事。」他和唐禮濤的事情長久了肯定瞞不住,他也沒想過真的能捂死。
陳希本來有點心理準備,但沒想到看這兩個人今天的情形仿佛有生死不離的意思了,他是很受震撼的:「您和唐總……就算他真的出事,您難道自己都不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