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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堂語氣微妙地說道:「保羅,你也了解你弟弟的想法,他想留下來,日本在國際上就是一個遠東小國,橫濱市更是鄉下地區,完美符合你當初對我說的願望。」
保羅·魏爾倫思考:「我當初說了什麼?」
蘭堂提醒對方不用裝失憶:「你想讓弟弟在鄉下生活,不受政府控制。」
日本,橫濱市,擂缽街,流浪兒童。
完美符合要求!
日本政府壓根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
蘭堂以為保羅·魏爾倫會羞惱,事情背離了想像,誰料保羅·魏爾倫說道:「我當初還說了我要和弟弟一起生活。」
蘭堂溫和道:「你可以試試,擂缽街的鐵皮房子歡迎你入住。」
保羅·魏爾倫回憶橫濱市的地圖。
【擂缽街,是橫濱租界爆炸後形成的一個貧民區?弟弟就在那邊生活?】
中原中也緊張起來,時不時抬眸去看保羅·魏爾倫,那副模樣與擂缽街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對方想和自己一起生活?
保羅·魏爾倫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迴避入住的話題:「我有足夠的時間讓弟弟答應我的要求,不需要你操心。」他的藍眸微眯,大海的深邃與冰冷化作無形的壓迫感,「哥哥說你會放棄任務,這是真的嗎?」
蘭堂的呼吸抑制了半分。
今非昔比,在外八年的保羅·魏爾倫從暗殺技巧、殺人的數量上全面超過了蘭堂。
因為失憶,蘭堂停留在十九歲的實力上。
保羅·魏爾倫卻大步向前,實力突飛猛進,成為全球最危險的人物之一。他今年二十七歲,異能力和體術隨著年齡達到黃金時期,極大可能已經超越了流落日本的蘭堂。
若是沒有阿蒂爾·蘭波說出原著劇情,改變保羅·魏爾倫的觀念,蘭堂見到保羅·魏爾倫的那一天,便是死期的那一天。
不解開心結,兩人之間就無法!
蘭堂對此沒有畏懼。
堅定信念的人,從來不會動搖,他知道自己越是理智,該畏懼的人是保羅!四年的光陰,未必會被八年覆蓋掉,相反,保羅會永遠記住自己背叛了一個人!
蘭堂說道:「為了祖國,我不會放棄任何任務,我維護的是法蘭西的利益。」
保羅·魏爾倫險些殺氣瀰漫。
蘭堂說道:「但是,世界和平了。」
保羅·魏爾倫挑眉。
蘭堂說道:「我看過當年戰後的新聞記載,和平是無數人民的願望,祖國的同胞們為『七個背叛者』強制結束戰爭的行為歡呼,唾棄那些挑起戰爭的軍人。」
說到這裡,蘭堂嘴裡有了苦澀感,自己竊取那麼多情報,也是挑起戰爭的一員啊。
「保羅,法國不需要造成兩國的戰爭。」
「我潛入日本的任務結束了。」
蘭堂對中原中也說道:「答應我,永遠不要主動加入日本政府,永遠不要走上你哥哥的老路,成為下一個戰爭兵器。」
變化太大,中原中也驚得想要跳起來。
蘭堂先生放棄任務了?!
蘭堂含笑:「我沒有打算抓你回法國,那些天是為了逼保羅快點來見我。」
蘭堂以退為進,抓住唯一能和解的機會。
「保羅,我們和好吧。」
「我在中也君身上看到了人類的健全人格,他會哭會笑,與你哥哥一樣陽光,這讓我明白了你失去了哪些東西。」
「我送給你的東西,你看上去不怎麼喜歡,如今我還活著,更加讓你失望。」
「過去的種種,我很抱歉,我以我的無知傷害到了你。」蘭堂放下了教導者的重擔,如釋重負地說道,「我現在一無所有,拿不出貴重的生日禮物了,我把你的弟弟還給你,我不再約束你的自由……」
「親友,你為什麼不恨我?」
保羅·魏爾倫了解過未來的故事,迫不及待地把心中的疑問說出口。
「恨你?」
蘭堂詫異過後,寬容的微笑起來。
不論是保羅·魏爾倫,還是旁聽的中原中也都感覺到蘭堂說的都是真心話。
「你是我教導長大的孩子,你是與我託付生死的搭檔,你是我白天的戰友、夜晚的戀人,我心尖上要守護的人……」
「我有無數種理由去愛你。」
「唯一沒有理由去憎恨你,埋怨你。」
「是我沒能教導好你,忽略了你對自由的渴望,逼你走到了要跟我決裂的地步。」
蘭堂凝視著保羅·魏爾倫,不再被寡言少語的表現蒙蔽,仿佛能看到對方的本質。
那是怎樣一片寂寥、乾枯的心田。
他不在後,保羅·魏爾倫還是絕望的嗎?
無人澆花嗎?
無人呵護心田裡的種子嗎?
他過去企圖用愛意澆灌心田,用陪伴化解寂寥,奈何他用錯了方式,保羅也錯誤的理解了他的行為,兩人近在咫尺,心在天涯。
保羅·魏爾倫猛然站起身,猜到蘭堂想要說什麼,拎起中原中也,倉促地說道。
「不用說了,你放棄任務就可以了!」
中原中也:「???」
保羅·魏爾倫恨不得瞬間離開別墅。
蘭堂笑出聲,眼眸染上濕潤,前所未有的暢快,用「彩畫集」阻攔了妄圖逃跑的親友。他不止要說,還要在保羅窘迫的時候,用想要告知全世界的語氣說下去。